“乖,清清。出去玩。”齊厭殊聲音有些低沉而微啞。
他對她的包容是極大的。哪怕心情不好到這種地步,都已經破了這些年戒酒的習慣,卻還耐著性子溫聲細語地與她說話。
小姑娘並沒有走,而是蹲了下來,她的手臂趴在他的膝蓋,枕著下巴,小動物一樣看著他。
“師父不開心?”她問。
她才剛蹲下,齊厭殊便怕她累。他習慣性地伸出手,想將小姑娘撈進懷裡。可手伸出去了,齊厭殊才恍然想起,自己的小徒弟早就不是當年像是小瓷娃娃一樣可以抱進懷裡的年紀了。
齊厭殊骨節分明的手指一頓,轉而撫過小姑娘的長發。
“清清長大了。”他低聲道。
他今天心情不好,看誰都心煩。三個大徒弟一靠過來,他們人還沒出現,光感受到他們的氣息,就讓齊厭殊煩躁。
隻有清清不一樣。
她不論做什麼齊厭殊都不生氣,還覺得她可愛有趣。清清在這裡陪著他,便讓齊厭殊的心漸漸沉靜下來。
清清任由齊厭殊摸自己的頭,她說,“長大了也是師父的清清呀。”
她這一句話,便讓齊厭殊身邊周遭冰冷煩躁的氣息倏地變得平緩。齊厭殊摸了她幾下頭,又伸手捏了捏小姑娘的臉蛋,便伸手攙她起來,讓她在椅子坐下。
“師父。”清清說。
齊厭殊一邊從戒指裡拿出零食,一邊漫不經心地應道,“嗯?”
清清認真地說,“你已經是成熟的大人了,不要做幼稚的事情。”
齊厭殊抬起眸子,他有些好笑,開口道,“幼稚?”
“就是不要讓自己後悔呀,如果吵架了的話,不論誰對誰錯,都應該說明白才好。”清清一本正經地掰著手指,“比如我和禦禦從來都不會賭氣,還有謝君辭和謝清韻,也都好好聊天了。就算生氣,也要生明明白白的氣,不能稀裡糊塗。不然的話,以後的誤會便越來越多啦。”
齊厭殊沉默了。
這樣一想,這小東西也挺有本事的。她其實對大人們的恩怨情仇並不了解,也從來都不當那個判斷誰對誰錯的人。
不論是滄琅宗內部,還是謝清韻謝君辭兄弟的矛盾,她的解決方式都很孩子氣,卻簡單又有用,唯一的宗旨便是:吵架了生氣了要好好當麵說清楚,不要留下任何誤會。
孩子的直率,看起來如此簡單,卻是齊厭殊最難學會的事情。
他聽到清清小聲說,“你離開之後,師叔好難過的樣子哦。都吐血了,好像身體不太好的樣子。”
齊厭殊身形一頓。
他又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昨日對鶴羽君說的那兩句殘忍的話。
齊厭殊其實不想那樣說的,每一次都是這樣,他的性子似乎一直這樣惡劣,動怒的時候總是控製不住自己用最難聽最鋒利的話語出譏諷他人,卻在冷靜時後悔不已。
他又怒又自責,還有些心疼。
之前得知鶴羽君是個從鬼界爬出來的鬼修,他聽一聽也就過去了。可如今知道這個人是葉枕楓,齊厭殊都不敢想象,他這幾百年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齊厭殊剛剛穩定下來,心中便又開始愈發煩躁。
“師父!”念清懇求道,“和師叔聊聊嘛,實在不行你們打一架好了。”
齊厭殊看向麵前的小姑娘。
他想,他已經見過謝氏兄弟因為沒長嘴而在這些年產生的誤解和仇怨了,他應該吸取這個教訓。
他說話那麼難聽,該對葉枕楓道歉。
並且,主動一些。
齊厭殊撇開眸子,他勉強道,“那好吧。”
清清頓時展開笑容,她跑出了飛舟。
沒過一會兒,另一個人緩緩地推開了虛掩的大門。
鶴羽君、或者說,是葉枕楓走了過來。
齊厭殊剛剛還想著自己要主動道歉,可是人真的來了,他卻側開了頭,彆扭地看向窗外——他又臭起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齊厭殊的下頜線緊繃著,他想開口,可是喉舌猶如千斤重,就是張不開。
就在這時,地板上咚地一聲響。
齊厭殊以為鶴羽君會坐在桌邊,沒想到他竟然直接跪下了!
他一驚,頓時轉回頭,厲聲道,“葉枕楓,你做什麼?”
“師兄,我對不住你。”鶴羽君低聲道。
他伸出手,手上出現了一把利刃。
鶴羽君垂著眸子,他輕聲說,“我知道師兄恨不得想殺了我,這是我欠你的,我毫無怨言。師兄,動手吧。”
齊厭殊蹭地站了起來,他驚怒道,“你、你知道個屁,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想殺你了?!”
鶴羽君垂著眸子,“反正葉枕楓已經死了,師兄看我不順眼,我自然也沒什麼活著的必要了。”
他這種低聲下氣,卻又懟得人心梗的語氣並不屬於掌權數百年的鶴羽君,反倒更像當年那個弱小卻隱忍腹黑的青年賭氣時的樣子了。
齊厭殊一梗,他欲言又止,有點理虧,卻又覺得不對,明明是鶴羽君瞞著他,怎麼感覺卻倒過來了?!
他頓時把剛剛自己想主動道歉的豪言壯誌拋到了腦後,惱羞成怒地說,“葉枕楓,這就是你和我道歉的態度?”
說完這句話,齊厭殊又後悔了——嘶,他這張嘴怎麼就這麼硬呢?
作者有話要說:在師弟跪下去的時候,師虎喵驚得從座位上彈飛了出去(。
師父:我命硬學不會彎腰
然而在清清小時候就因為嚇到了人家而不得不低頭服軟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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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啦!隻要沒請假我肯定會更新,就是可能有時要過淩晨了,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