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格蘭特x陸憲明(1 / 2)

【一】

格蘭特從記事起, 最常去的兩個地方便是帝國軍部和科學院。

三歲的他被海伯利安牽著手,走在軍部風格冷硬的走廊上, 他有些略微跟不上海伯利安的步伐, 大聲喊道:“慢一點父親,我跟不上了。”

於是海伯利安放慢了腳步,他看了眼時間,見馬上會議就要開始, 便兩手從小格蘭特胳膊下穿過,把他抱起來, 讓孩子坐在自己臂彎中, 大步流星地走向會議室。

“我們要去乾什麼呀。”格蘭特摟著海伯利安脖子, 好奇地張望著。時不時有軍官從旁邊走過,對著全帝國最受尊重的莫爾斯上將行禮。

“跟著我去開一個會。”海伯利安摸了摸兒子柔軟的黑發, 放柔了聲音道:“到時候人可能有點多, 不要害怕。”

格蘭特點點頭, 被抱進了軍部的會議室。

會議室裡有很多人,皇帝漢森爾頓,帝國七大上將, 放眼望去幾乎全都是將軍級彆的軍官,就連大校都無法在這裡獲得一席之地。

“抱歉, 路上耽擱了一會兒。”海伯利安神態自若地走進會議室, 在漢森爾頓左手邊那個空著的位置上坐下。聽到海伯利安進來, 所有人都將視線投向了他懷中的那個黑發琥珀色眼睛的孩子。

象征著希望的孩子。

在座的全都是從戰場的血雨腥風中獲得無數榮耀的軍人, Alpha和少數Beta, 氣度自然不可能溫和。格蘭特害怕地縮了縮脖子,緊緊地抓住父親的一根手指。

皇帝叔叔是他認識的,經常帶著哥哥姐姐們到家裡玩,漢森爾頓從口袋裡掏出來一塊糖,試圖哄他,小格蘭特看了眼父親,見海伯利安微笑著頷首,才接過來,緊張地小聲道了句“謝謝叔叔。”

之後會議便開始了,他們說了很多事情,格蘭特一句都聽不懂,隻記得父親把他抱在懷裡,麵色前所未有的嚴肅,說了很多個“不”,而皇帝叔叔雙手相扣放在桌麵上,唇線繃成冷硬的直線,眉心習慣性地皺出深深紋路。

他不明白,很快便感到乏味,靠在海伯利安的懷抱中,在爭論聲中,漸漸睡著了。

後來這樣的會議還有很多次,有時候不光是父親,爸爸也會一起來,小格蘭特從未見過會溫柔的在床邊給他講故事的爸爸言辭這般嚴厲過,毫不畏懼在座的Alpha們。那些身著軍裝的人被爸爸說的啞口無言——常年在疆場上搏殺的他們怎麼可能辯得過如今的科學院副院長、白塔首席昆特呢?

等到他五歲的時候,這樣的會議就漸漸少了,軍部似乎和父親達成了什麼協議——但格蘭特不清楚這些,他開始被昆特帶著,每周都要往科學院跑兩三趟。

會有很多穿著白大褂的叔叔阿姨圍在他身邊,讓他躺進連了許多數據線的奇怪裝置裡麵,告訴他睡一覺就可以結束了。

昆特會坐在艙室旁邊陪著他,一如當年陪伴著深陷於基因崩潰痛苦的海伯利安時,陪著兒子完成一次次的基因變異水平測試。

那天從盛滿生物溶液的檢測倉中出來,小格蘭特光溜溜地站在浴室裡,明明剛睡醒一覺,他卻覺得更加疲憊,眯著眼睛問正在給他洗澡的昆特:“彆的小朋友也要這樣嗎?每天都要檢查身體。”

昆特正在給他搓著頭發的手一頓,隨即蹲下身,平視著格蘭特和他如出一轍的琥珀色眼睛,沉默片刻後,溫柔道:“不,你是不一樣的。”

那時候格蘭特並不明白。

直到七歲那年,格蘭特和雷哲在皇宮後花園打鬨時從樹上摔下來,斷了一隻胳膊,森白的斷骨刺破了手肘暴露在空氣中,血流如注。

他和雷哲都嚇得不停大叫,劇烈的疼痛和滿目的鮮紅一起,帶給了他至今為止最為深刻的恐懼,侍衛聞聲趕來,立刻聯係醫生,同時小心翼翼地扶著格蘭特從地上起來。

正在書房和漢森爾頓議事的海伯利安問詢立刻趕來,看到兒子的傷,立刻衝到他跟前,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將那根斷骨直接掰回了原來的位置——

“啊啊啊爸爸!”小格蘭特疼得發出聲撕心裂肺的大喊,忍了許久的眼淚一下子狂飆出來,雷哲則麵色蒼白得後退一步,兩腿止不住發抖,彆過臉去。格蘭特的哭聲讓海伯利安整顆心都揪起來了,但他仍然沒有停住動作,把兒子抱起來讓他趴在自己懷中,好無法看到傷口,繼續給他調整斷骨的位置。

當骨茬嚴絲合縫對接上的瞬間,格蘭特模糊的血肉和斷骨立刻開始以驚人的速度自愈——

快要讓格蘭特生生昏過去的疼痛在幾個呼吸間便微弱到幾乎可以忽略,海伯利安用衣服擦掉兒子手臂上的鮮血,輕輕拍著他後背作為安撫,親吻他的額頭和臉頰,反複道:“不要怕,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格蘭特逐漸止住了哭嚎,他滿臉是鼻涕和眼淚,怯生生地扭頭看向自己鮮血淋漓的胳膊,卻發現除了被擦拭的血痕之外,傷口已經完全恢複。沒有斷骨,沒有破口,隻有蹭破的衣服和皮膚上的砂礫告訴他剛才的確是摔倒了。

是魔法嗎?父親會魔法?

格蘭特呆了下,茫然地抬頭看向海伯利安,隻從父親眼中看到他還無法理解的疼惜和歉意。

那些來自於宇宙深處凶狠蟲族的基因,終於從此刻在這個被計劃生出的孩子身上徹底顯性。

【二】

格蘭七歲時,開始了軍事訓練。

理所當然,負責訓練他的是父親海伯利安·莫爾斯上將,他們房子裡有一個訓練室,每天哥哥肖恩在琴房中練琴,格蘭特被海伯利安陪著訓練,而昆特照看年幼的小女兒克裡斯汀。

訓練的強度對於這個年齡的孩子來說還有一些過大,每天完成到三分之二格蘭特就累得趴在地上不想動了,海伯利安也不像那些嚴厲的教官那樣強迫,就蹲在兒子身邊,等待他緩過勁來。

“好累啊……想吃飯,我們晚上再繼續吧。”小格蘭特翻了個身,仰麵躺在地上,滿眼期盼地對海伯利安道。

“完成了再吃,餓的話稍微忍一忍,晚上還要有彆的事情。”海伯利安席地坐下,端過保溫杯試了試水溫,遞給格蘭特,“喝口水,馬上就要完成了,再堅持一下,你爸做了酥餅,就等咱開飯了。”

“好吧……”知道再求情也肯定不會起作用了,小格蘭特裝模作樣地歎息一聲,撐著疲憊的身體爬起來,趁機要求道:“那晚上吃完飯後,我要吃一個冰淇淋。”

現在還是春天,在天氣沒熱到一定程度之前,昆特是絕對不允許孩子吃太涼的東西的,但海伯利安抱著不同的觀點,男孩子嘛,身體可沒那麼嬌弱,吃點冰淇淋怎麼了?

“好,我們偷偷的吃,不告訴昆特。”海伯利安爽快地答應了。

這會兒功夫裡,格蘭特已經緩過來一些了,他身體素質比一般孩子要好上許多許多,之前有時玩鬨時胳膊腿不小心受傷流血也會很快愈合,昆特一直以來隻說那是因為他凝血功能比較好。

但經曆過骨折事件後,格蘭特終於明白了真相。

就像爸爸說的那樣,他是不一樣的。

【三】

十七歲的格蘭特早已清楚他的身世和背負的使命。

遺傳了來自父親海伯利安從基因崩潰中變異出來的屏蔽蟲族生物雷達的基因,還有爸爸昆特被蟲族植入的強大自愈基因,他是帝國甚至說全人類對抗蟲族的希望。

從幼時就明白自己和其他孩子不同的他,很快就接受了一切。

就像所有男孩子,或者說Alpha們那樣,少年格蘭特也有著無數奇妙的幻想,拯救世界成為英雄什麼的。於是當得知自己本就是為了戰鬥而生時,他並未彷徨太久。

十五歲時破格被第一軍校錄取,所有科目都取得令人驚歎的成績,格蘭特無疑是耀眼的,同學和老師們隻當那優秀遺傳自莫爾斯上將和昆特院長,卻不知格蘭特日日夜夜中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青春期的叛逆在他身上似乎並未出現過,格蘭特一直都很聽話,而且逐漸悶騷——身負著許多秘密,他並不能敞開胸懷毫無防備地和朋友們交談,於是就隻能把很多事情憋在心裡。

海伯利安說,他背負著全帝國的使命和希望,要為這個國家而戰鬥和奉獻,但昆特則說,沒有誰生來就要做什麼,他隻需要為了自己而活著。

還小一點時格蘭特並不明白父親和爸爸為什麼會說截然不同的話,但逐漸的他明白了,這兩者並不衝突,在為帝國奉獻的同時,他也一樣可以做好真正的自己。

【四】

軍校的生活壓力太大,格蘭特習慣打遊戲來排解,在環網上,沒人知道他是莫爾斯家的二少爺,他可以隨心所欲地做自己想乾的事情。

平台上新發售了一款聯機解密遊戲,玩家們被困在不同的密室中,必要的線索會隱藏在和你組隊的隊友房間裡,隊伍之間通過電話機聯係,需要默契的配合和所有隊員的智慧才可以通關。

格蘭特很快迷上了這一款遊戲,在那裡他可以肆無忌憚的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不用擔心因為太過耀眼而被彆人在背後說是炫耀。

入坑這款遊戲的第二個月,他在某次隨機匹配中認識了一個id名叫“藍寧”的男生。兩人是在噩夢難度匹配到的,遊戲開服才剛剛一個月,能攢夠進入噩夢難度積分的玩家本就不多,格蘭特排了將近兩分鐘,又去冰箱裡拿了碗冰淇淋,才排到的人。

顯示過兩人的ID和頭像後,屏幕黑了下去,再亮起時已經處在一個黑漆漆的房間裡,格蘭特就熟駕輕地找出電話機接好線,等了幾秒鐘,便發現對麵也安裝完成,通話路線可以使用了。

“喂?”話筒裡少年的聲音因為經過了遊戲設備處理而有些失真,但仍然清澈,問道,“breeze?”

“我在。”格蘭特沒有廢話,立刻開始告訴對方自己找到的線索,“我現在手裡有一串數字,21293783251,你那邊有沒有鎖之類的東西?”

“是有一個密碼鎖不錯,但是上麵的卡扣都是寫的字母。”對麵沉默了三秒鐘,接著和想到了一種可能的格蘭特異口同聲道:“字母表折疊對應?”

通話頻道中再次陷入了沉默,隨即對方笑出聲來,“我試一試,2可能對應b或者o,12是一組,表示l或y……啊,解開了。”

“保險箱裡麵有個盒子,裡麵裝了一把槍,有子彈,所以外麵大概是不安全的。”對方語速不急不緩的,“還有房子的二層平麵圖,我現在應該在……主臥裡。”

沒等他提出要求,格蘭特便主動將自己所在房間的特征和尺寸告訴了他,對方很快找到了他的位置:“你在書房,咱倆之間應該就隔著一麵牆。”

格蘭特:“但是在真正離開房子之前,我們應該沒法相遇。”

藍寧嗯了一聲:“這設定還蠻有趣的……你那邊還有沒有什麼線索?”

……

這句遊戲格蘭特和對方一起整整玩了四十多分鐘才終於通關,還是在對方也特彆聰明的前提下,兩個不招搖的聰明人在一起玩這款遊戲簡直就是種享受,不用費儘心力地和對方解釋為什麼要那樣做,也不用因為對方死活找不到線索而無奈卡關。

他們一路十足默契,頭腦清晰,除了中間開門遇到喪屍貼臉的情節嚇得對麵的男生語無倫次了一會兒之外,幾乎就沒有什麼意外的波折。

退出房間之前格蘭特理所當然地點擊了加為好友的選項,沒有看對方有沒有同意,熬了半宿的他便關上終端,上樓睡覺去了。

第二天再打開遊戲時,格蘭特看到好友列表中“藍寧”灰色的頭像,順手翻了翻對方的遊戲記錄,發現之後他又玩了好幾局,猜測對方所在的星球和他這邊應該有整整一輪的時差。

於是在不熬夜打遊戲的時候,格蘭特就再也沒能撞上他一起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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