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巫派人把葉羲叫去,給了他一個獸皮袋。
獸皮袋沉甸甸的,葉羲回到自己的石屋後打開,發現裡麵赫然是滿滿一袋的祝福骨牌,各種作用的骨牌都有,用的都是最珍貴的純血凶獸骨。
葉羲心頭一酸,手指緊緊攥住了獸皮袋。
這麼多祝福骨牌,老人家這兩天得沒日沒夜的趕工才能刻好。
…………
葉羲不想驚動部落,於是悄悄準備行囊,但祝福骨牌的事不知怎麼的泄露了出去。
星藻湖邊,錐纏著葉羲不停追問:“怎麼巫給了你這麼多骨牌?你是不是又想去草原曆練了?”
葉羲推開錐的腦袋,覺得煩不勝煩。這已經不知是第幾波來詢問的人了。
錐笑嘻嘻的說:“沒事的不用隱瞞,你就告訴我吧!我跟你說,我也想去草原曆練曆練,爭取突破二級!”
錐的兒子牧豆隻有一丁點大,卻已經有他阿父的幾分無賴風範,抱著葉羲的腳,含含糊糊的說:“羲叔叔,說、說……”
葉羲無奈地歎了口氣,抱起小豆丁,終於說了實話:“不是去草原曆練,我是打算跨過雪山,離開黑脊山脈,去更遠的地方。”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靜。
錐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良久,他問:“你是在嚇我嗎?這可不好笑。”
葉羲看著他搖了搖頭。
得到葉羲的答案,錐六神無主的回去了,連兒子都忘了,立刻把這消息告訴了整個部落。
這個消息如同一塊巨石砸破了塗山的平靜,不,應該說是一顆流星當頭砸下。
所有人都懵了。
要知道黑脊山脈之外是很危險的,這麼些年來,就是黑澤部落也鮮少有戰士敢出去的。
而出去後又平安歸來的戰士,少之又少。到外麵去過又歸來的戰士無不鍍上了一層神秘的金光,代代相傳,成為各自部落的傳說——可見外麵有多凶險。
上到酋長下到雉目輪番上陣,全部苦口婆心地勸說葉羲。葉羲的耳朵自那天起沒有一刻是安靜的,一直接受轟炸。
大家勸了很久,見真的勸不了葉羲,好容易才鬆了口,結果得知葉羲竟然連蛟蛟都不想帶,全部炸鍋了,一定要讓葉羲把蛟蛟帶上。
無奈葉羲一旦下定主意就非常堅定,軟硬不吃的。任族人們說乾了口水,不帶就是不帶。
酋長見真的勸不了,歎了口氣說,讓他再等等。
這一等就等了一個星期。
一星期後,酋長遞給他幾樣東西,葉羲一一接過。
最先接過的是一把新弓。
弓身雪白,用的材料竟不是木料,而是璞駝獸的獸骨。璞駝獸是純血凶獸,其骨頭非常有韌性,也非常難獵殺,他不知道族人們是怎麼獵殺到的。
然後接過的是箭壺。箭壺裡裝滿了箭支,每一支都用純血凶獸骨製成,連尾部的羽毛都用的欒鳥羽毛。頭部打磨得非常尖銳,一碰到就刺破皮膚。
再接過的是兩雙新皮靴,酋長讓他一雙立刻穿上,一雙裝在行囊裡,如果鞋壞了可以換上。
最後接過的是一隻製作精美的獸皮背袋,其針腳異常細密,幾乎可以防水。裡麵裝著滿滿的三七粉,燧石,以及肉乾和裝滿凶獸血的水囊。
葉羲沒說什麼感謝的話,隻是默默收好。
終於到了離彆的時候。
不想離彆傷感。第二天紅月剛隱,晨曦還未露的時候,葉羲背著新製成的弓箭,腳踩新換上的皮靴,提上包裹,悄悄踏出了石屋。
蛟蛟因為葉羲的命令很乖的沒有跟出來,在石屋的角落中盤成一盤,把腦袋深深紮進自己的身體裡,團成一個球,漸漸的越來越緊。
此時太陽還沒升起,大地灰蒙蒙的,四處一片寂靜,山穀中一座座石屋就像沉默的巨人,隻能聽到稀疏的蟲鳴聲和小溪奔湧的聲音。
葉羲最後看了一眼四周以及靜悄悄的石屋群,踩著溪水走出了山穀。
而沿著流淌的小溪,走到山坡底下時,葉羲終於忍不住回頭看了山穀一眼。
這一眼卻讓他的心臟重重一顫。
隻見山穀口,不知何時起站了烏壓壓一大群人,就這麼站在那裡無聲地目送著他。竟連巫也披著麻衣出來了,拄著骨杖默默看著他。
大家眼圈發紅,握著拳麵色隱忍,很多女原始人拚命捂著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
令人覺得好笑的是,小花居然躡手躡腳地跟在他身後,見他回頭看來,立刻把嘴巴閉攏根須紮根在土裡,好像是在說自己隻是一朵普通的花,不要在意。
見葉羲回頭,山穀口的眾人使勁揮手。
錐雙手合攏聲嘶力竭的大吼:“葉羲!去吧!我們在這等你回來——”
葉羲呼吸一窒,逼著自己硬生生回頭,故作瀟灑地揮揮手,向著雪山的方向大步邁進。
此後天高地迥。
刀鋒所指即是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