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因為突如其來的災難失去家園,全都慌亂地尖叫著向南飛去。在火紅絢麗的晚霞中,那副淒涼的景象猶如末日降臨。
當葉羲趕到葉部落時,大火已經離葉部落隻有五六百米了,而葉部落人竟全部都在火境線邊上,試圖撲滅大火。
大鵟飛到火線上空時,葉羲徑直從二十多米高的地方跳下來。
他一眼就看到了衝在最前麵參與撲火的葉酋長,一把將他拉了回來,怒聲道:“彆撲了!這種大火撲不滅的!”
葉酋長臉上都是汗漬和黑灰,他急著想去滅火,奮力地試圖掙脫葉羲的桎梏:“咳咳咳……咳咳,不撲滅的話欒樹怎麼辦?”
有許多身上著火的,驚慌失措的動物從火線北邊跑出來,驚恐地向他們奔過來。
山鹿、長毛兔、恐龍、猴子、巨型馬陸、老虎……一隻隻在他們身旁經過,又拚命地往南逃去。
這片森林的所有生物都在逃命,隻有葉部落湊在火線邊上,一邊冒著濃煙,一邊繼續用獸皮衣之類的東西拚命撲火。
但大火絲毫沒有減弱的痕跡。
周圍的大樹一開始是樹葉和細樹枝燃著橘紅色的火焰,沒過多久,火越燃越旺,整顆大樹都在熊熊燃燒,火焰足足二十多米高。
火焰熾烈,葉羲不一會兒就熱得冒出汗來,皮膚都一陣灼痛。
草地上的火蔓延得更快,他們很快被火包圍了。
參與撲火的葉部落人也很難受,他們不止皮膚灼痛,頭發還有身上圍著的葉子都有冒起火苗,他們隻能一邊快速往後跑,一邊徒勞地嘗試去撲滅剛燃起的火焰。
葉羲咬著牙惡狠狠地道:“你們留在這裡,不僅欒樹保不下來,你們也全部都會死!”
“你們葉部落想滅族嗎?!”
葉酋長猶如被榔頭狠狠敲了一記,呆在了原地。
他愣愣地看看前方已經燃成一片的森林大火,又回頭看了看那高大無比的,沉默地屹立在原地巨欒樹,臉上的表情好像快哭了。
葉羲也不忍心。
葉部落居住在這裡已經幾百年了,他們幾代人都生於欒樹,長於欒樹,又死於欒樹。對欒樹的感情,絕對比塗山人對塗山山穀的感情要深得多。
但是這種恐怖的火災真的沒辦法撲滅,不走就是一個死字,沒有第二種可能。
就在他們說話的這會兒功夫,大火迅速蔓延,火線離欒樹隻有兩百多米了,他們兩人已經被火包圍了。
火舌不斷炙烤著兩人的腳底和皮膚。
葉酋長如夢初醒,對著所有族人大吼:“所有人!不要再滅火了!立刻離開這裡!離開這裡!!”
聲音到最後已經是哽咽,兩行眼淚從眼眶裡流下,爬到布滿黑灰和汗漬的臉上。
葉部落為救火浪費太多時間,根本沒有時間收拾東西,所有人兩手空空地朝南邊跑去。所有人裡,隻有嫆來得及抓著藤蔓爬到欒樹上,折了一根欒樹枝下來。
葉羲讓那些跑不快的老弱爬到大鵟背上,讓大鵟載著離開,自己則抱起兩個孩子,撒腿往南邊跑去。
所有人都在跑,都在逃命。
嫆也在奮力奔跑,感受著身後熾熱的火焰,她心頭哀慟,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他們的家園,他們的巨欒樹此刻被所有人遺棄在原地,它沉默地紮根在土壤裡,就像以往幾百年來一樣。
大火很慢蔓延到巨欒樹那裡,而它無法動彈,隻能等待毀滅。
嫆眼眶一紅,回過頭後繼續咬牙往前跑。
“啊!欒樹……”過了會兒,身邊有族人停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後就跪在地上哭喊。
嫆回頭。
此刻整顆巨欒樹都在熊熊燃燒,那竄起來的火焰族足有幾百米高,就像一個沉默的火焰巨人。通紅的火焰幾乎把天邊的霞光都染得更紅。
這裡離欒樹已經很遠了,但它是那麼的高大,即使在這裡也能清楚地看到它。
嫆心中一陣劇痛,眼淚瞬間滑落眼眶。
但她硬生生地回頭,然後一把拽起那名跪在地上哭喊的族人,強硬地拉著他一起跑。
一邊跑,一邊有晶瑩的水珠不斷地砸落地麵,又立刻被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