茲蒙很是唏噓感歎了一番,眉目中卻不免流露出一絲僥幸的意思。
葉羲端著一碗色澤金黃的冬蟲夏草茶慢慢地喝,聽著羖酋長的感慨沒有說話,過了會兒才道:“你們這裡還好嗎?”
茲蒙嗬嗬一笑:“你放心,我們這裡沒事,有些會爬山的動物還逃到我們這裡,我們的獵物反而更多了。”
葉羲見周圍的羖部落臉上帶著紅暈的模樣,知道他們過的確實還不錯。
葉羲和茲蒙酋長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間或有被翼人擄走過的女人特意來感謝葉羲,或者來詢問她們原來部落的情況。
其中單葉的妹妹飛葉也過來了,這是個身材纖瘦的女性,她前兩天剛生產完身體正虛弱,但聽說葉羲來了後,依然在伴侶的攙扶下抱著孩子出來見他。
飛葉緊緊地盯著葉羲,有些緊張地問:“見過葉羲大人,請問葉部落都還好嗎?我的阿父阿姆,還有阿兄他們都怎麼樣?”
葉羲自然報喜不報憂:“葉部落撤離及時沒有大礙,單葉,還有你的阿父阿姆都沒事,放心吧。”
飛葉放下了心,露出了笑容,並把自己剛出生不久的孩子塞給葉羲看:“謝謝你救了我們!這是我剛出生的孩子,是個女孩,如果您願意的話,能不能幫她起個名?”
說罷,她期待地看向葉羲。
葉羲冷不丁懷裡被塞了個嬰兒,有些無措。
他看向懷中的孩子。
這個孩子皮膚紅通通的,小的跟老鼠似的,因為還未長開,隻能用醜形容,不過她的一雙眼睛黑黑的,亮晶晶的,此時懵懂地一眨不眨地看著葉羲,倒有幾分漂亮。
其實塗山有很多剛出生的孩子來請葉羲起名字,但葉羲都一概推脫。不過這個孩子卻是第一個被硬塞到自己懷裡的,感受著懷裡柔軟的小身體,他心一軟,脫口道:“不如叫寧安吧?願她一生都寧靜平安。”
飛葉和她伴侶的眼睛都是一亮,連聲道:“好,這個名字好!”
小寧安咯咯一笑,把小手往自己嘴裡塞。
葉羲見這些被翼人擄走的女人過的還不錯,也放下了一樁心事,然後突然想到了紅雕。
其實紅雕當初也是可以選擇到羖部落生活的,她可以挑選一個伴侶,再生一個孩子,用幸福的生活把以前的不幸給漸漸忘掉。但她卻選擇了留在塗山,甚至加入了弩箭隊,選擇了另一種截然不同的生活。
想到什麼,葉羲放下手中石碗,對羖酋長道:“如今黑脊山脈的所有部落,還有怒河流域的所有部落都打算遷徙到彆的地方去了,你們呢?你們有什麼打算?”
羖酋長一愣,看了眼旁邊的族人們,道:“我們還是繼續待在這裡吧,以我們的實力,在外麵也無法存活。”
羖部落失去了巫,隻有這裡能讓他們生存下來。
葉羲眼睫垂了一瞬,抬起眼後道:“其實我現在成為了一位巫,如果羖部落願意的話,可以加入我的部落,我會讓羖部落重新出現戰士。”
聽到這個,所有的羖部落人都有些騷動。
葉羲是巫?他允許羖部落人加入他的部落,然後覺醒成為戰士?!
激動了好一會兒,羖部落人最終又平靜了下來,他們麵麵相覷,臉上都有著猶豫之色。
羖酋長用征詢的眼神看向周圍的族人,有些羖部落人直接朝他搖了搖頭。
他們在雪山上日子過的很安謐,能重新有戰士固然好,但同時他們也會失去這種平靜的日子。
羖酋長想了想道:“那……我們是不是要離開這裡,跟隨隊伍一起尋找新家園?”
“是。”葉羲點了點頭。
羖酋長猶豫半天,咬了咬牙最終還是拒絕了:“謝謝你,不過還是算了,我們實力低微,路上一定會有死傷!羖部落人太少,已經經不住損失了。”
葉羲沒有再勸他。
他也不知道在尋找新家園的途中會走多少路,會遇到多少危險,但有傷亡是肯定的。而且羖部落位置獨特,連這麼恐怖的天災這裡都能風平浪靜,要他們放棄確實不容易。
葉羲笑了笑:“好,如果你們改變主意了,可以隨時到外麵找我。”
“嗯!”羖酋長麵帶感激地重重點頭。
雖然一個這樣說一個這樣應,但兩人都知道對方說的隻是一句客套話。天地茫茫,交通不便傳訊又不發達,誰又知道以後該去哪裡找葉羲。
兩人相視一笑,繼續聊其它話題。
草地柔軟,周圍是冬蟲夏草的淡淡香氣,陽光透過茂密的樹葉斑駁地照在所有人身上,氣氛一片安寧靜謐。
今天擺在羖部落麵前的其實有兩條路。
一是得過且過,偏安一隅。
二是激流勇進,直麵未來。
而羖部落人選擇了前者,放棄了後者。
羖部落也許會繼續安寧地生存好幾百年,也有可能一頭覓食經過的純血凶禽就把整個部落完全毀滅。
未來會怎麼樣,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