恙部落。
阿彩披散著淩亂的黑發,捂著已經彌合的胸口斜躺在石床上。她神色虛弱,嘴唇因極度缺血而蒼白如紙。
此刻石床周圍擠擠攘攘地站著十幾個人,她的阿父阿姆阿兄阿姐阿弟阿妹全來了,擠得床邊都沒有站立的地方。
阿彩的阿姆坐在石床旁邊,拍著她的臉柔聲說:“鹹巫剛剛將你救回來。”
恙部落這個超級大部落一共有十幾位巫,真正能被稱為恙巫的是一名元巫,其餘都是他的弟子,而鹹巫是眾多巫弟子中比較強大的一位,已經是大巫級彆的醫巫,平常不輕易出手。
但這次阿彩被送來時近乎斷了氣,就連鹹巫也花費了不少代價才將她救回。
沙狄看著虛弱的阿妹心疼壞了,他臉色森寒,一雙鐵拳捏得嘎吱嘎吱作響,如淵般的怒氣嚇得藏在他身上的小毒蟲窸窸窣窣爬出來。
“是什麼東西把你傷成這樣的,阿兄給你報仇!”
阿彩剛醒來,神色依舊怔怔的,隻冒著冷汗心有餘悸地捂著自己的胸口,沒有回答自己的阿兄。
好半響,她抬頭問:“阿爺他在嗎?我有話要跟他說!”
沙狄:“酋長他有事去外麵了還沒回來。”
阿彩的又一名兄長,蟲丘定定地看著她:“你實話告訴我們,這次是不是碰到戾陽部落的人了?你受的應該是箭傷或者矛傷。”
阿彩眉心微蹙:“我不知道。”
沙狄一聽豹眼圓瞪,急了:“這怎麼會不知道?!你連要殺你的人都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的戰寵再晚一步把你送來,鹹巫大人走得再慢一點,你就救不回來了!”
“你都多大了,怎麼這麼不省心!”
阿彩本來就挫敗無比,被這麼咄咄逼人的一頓吼頓時惱了,不耐煩地背過身,賭氣道:“你彆問了,我會告訴阿爺的!”
沙狄的伴侶紅月給他使了個眼色,讓他安靜下來,然後將一罐精致的陶罐遞給阿彩,溫聲道:“好了我們不問了,阿彩,你先吃點異花補補血氣。”
阿彩這才慢吞吞轉身。
她眼皮撩起,瞥了眼氣得渾身發抖轉過頭去的沙狄,然後打開陶罐慢慢吃起異花來。
鮮紅妖豔的異花被一朵朵扔進口中。
阿彩吃著吃著,眼神漸漸凶狠起來,她惡狠狠地咀嚼著異花,眼睛像有仇似的異常地盯著麵前的虛無,身體卻因為後怕,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
看到她這樣,她的阿父阿姆兄弟姐妹都心驚不已,互相交換了個眼色。
他們明白這次經曆給阿彩帶來了些許心理創傷,不過這也難怪,阿彩自出生後就順風順水沒遇過什麼挫折,這次卻差點喪命,換了誰都沒這麼容易平靜下來。
不過阿彩是一名戰士,是戰士就不能這麼嬌氣,他們雖然疼愛阿彩,卻不會溺愛她,就讓她自己緩過來吧。
紅月柔聲道:“你先休息吧,等酋長來了我再告訴你。”
阿彩沉默地點了點頭。
一屋子的人全都退去,隻有阿彩的戰士奴隸們依舊垂著頭跪在地上。
阿彩將一罐子異花全部吃完後,嘴唇已經恢複了血色,但她沒有下床,而是獸皮一掀躺回到了床上,並將頭轉向石壁。
柔軟的獸皮毯中,阿彩瞪著眼睛,將牙齒咬得嘎吱嘎吱響,眼中的光亮得驚人,裡麵全是恨意與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