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震懾得所有部落都膽寒。
那麼殺了血紋巫?
可血紋巫都已經做到了這種地步,將自己的姿態都放入了塵埃裡,如果殺了他,其餘血紋人不可避免地會怨他心狠,從此在心中留下一個大疙瘩。而且他之前說過,隻要除去圖騰就能留下,殺了血紋巫也違背了他之前的命令。
……他料不到自己一時心軟竟造成了現在這樣進退兩難的局麵。
葉羲站在血紋巫麵前,久久沒有動作。
正在葉羲衡量利弊得失時,跪在血紋巫身後的血紋酋長緩緩抬起身。
剛才他一直額頭觸地,將上半身深深貼在泥水地裡,當血紋酋長抬起身,葉羲才發現血紋酋長對自己更狠,竟然將畫著圖騰的那一大塊肉生生挖了下來!
要知道圖騰占的麵積是很大的,這一挖,整塊左胸膛都血肉模糊,血不知流了多少。
可血紋酋長身邊並沒有什麼血跡。
葉羲看著血紋酋長因為失血過多而發白發紫的臉龐就知道,那是因為他在暴雨中跪太久了,久到流出的血全被雨水帶走,所以周圍一絲血跡都不剩。
血紋酋長哀求地仰望著葉羲,慢慢的,這個魁梧的硬漢眼睛紅了。
猛然間他對著葉羲砰砰砰地使勁磕起頭來,他對自己毫不留情,才磕了三下額頭就血肉模糊。三下後,他微微換了個方向,眼睛赤紅地對著血紋巫磕了個響頭。
接著他噌地一聲拔出自己的骨刀,乾淨利落地對著自己的脖子劃去!
“啊!!”
周圍有人驚呼。
血紋酋長下手極狠,這一刀不僅一下割斷自己脖子上的動脈,甚至脖子都被割掉一半。
“噗嗤!”
一道血泉瘋狂噴湧而出。
割了喉的血紋酋長在地上僵硬地跪了半個呼吸後,在瓢潑大雨下,臉朝下,重重地撲倒在泥濘的黃土中。
被砍了半截的脖子還連著腦袋和身體。
鮮血泂泂地不停從斷口處流出,和著雨水將四周的地染得鮮紅。
天色徹底黑了。
斷翎沉默地走出來,掰開血紋酋長屍體的手指,將他手中的骨刀取出來,再將他那半邊脖子給徹底割斷了。
然後他抓著血紋酋長的頭顱,一掄胳膊,將它拋到了骨架山上。
在血紋酋長自刎過程中,血紋巫一直匍匐地跪在葉羲腳下,連頭都沒抬,隻是瘦弱的身軀隱隱顫抖,其餘血紋部落人更是安靜地跪著,沒有任何其他動作。
葉羲看著被拋在骨架山上的血紋酋長頭顱。
那頭顱的眼睛睜得很大,卻是呆滯無光的,和葉羲的目光隔空碰撞在一起。
葉羲呼吸一窒,收回目光用雙手將血紋巫攙起。
血紋巫順從的,顫顫巍巍的被攙起來,渾濁的老眼亮起希望的光芒。
“羲巫大人……?”
葉羲閉了閉眼,道:“你獨自離開吧。”
血紋巫聽到後如同五雷轟頂,徹底地僵硬在原地。
半響,他淒涼地笑了起來,舉起拳頭用力錘自己的胸口,錘的梆梆直響:“好、好……”
瓢潑冷雨中,他顫抖地將自己的骨杖從混著血液的泥水中撿起,然後佝僂著背,踉踉蹌蹌地往城外走。
跪在地上的血紋戰士們站不住了,幾乎所有的血紋戰士都追了上去。
血紋巫沒有回頭,赤著上半身的衰老身影被雨水淋得越發淒涼,他惡狠狠地怒斥追上來的血紋戰士:“都彆來,你們都彆跟來……都彆跟來!”
追去的血紋戰士這次沒有一個聽血紋巫的話,部分追上去的血紋戰士回頭跑到葉羲麵前,眼睛赤紅地衝著葉羲磕了個頭,然後拔腿向血紋巫追去。
在黯淡的天幕下,接天連地的大雨中。
血紋巫和血紋戰士們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