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
到了夜晚氣溫又降低許多,到了零下四十多度。
葉羲的頭發、睫毛再次結起白色冰霜,就像被染白了一樣,有雪花夾雜著寒風從縫隙中不停鑽進來。
大荒遺種的血被凍住了,再也吮吸不出來,甚至整隻大荒遺種的屍體都變成了硬邦邦的標本,一敲就會當當響。
木盆裡的水再次結成一塊冰坨,可憐的小雲霞水母又變成了標本。
葉羲披著獸皮,冷得微微發顫,渾身的血液和身體仿佛都被凍住了似的,完全沒了知覺。
他用巫力將身上的冰霜蒸發,將木盆裡的冰融化,可沒過多久身上就再次覆上冰霜,木盆裡的水又凍成標本。葉羲再次用巫力蒸發,再次凍上冰霜,再次蒸發,再次凍上冰霜,如此不知反複多少遍……
小雲霞水母都被折騰的奄奄一息的。
其實如果有火石或太陽石這種寶石的話,隻要貼身攜帶一塊就能驅逐這種極致寒冷,對葉羲這個羲城城主來說,這樣功效的寶石更是能隨便弄來一籮筐,無奈葉羲根本沒料到自己會中毒虛弱到這種程度,所以一塊都沒帶。
所以他隻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取暖。
寒冷冬夜中,隔火灶裡金黃的火焰照亮葉羲蒼白的臉。
可是這點熱量太少了,連木盆裡的冰都融不化。
葉羲用僵硬的手將燧石摩擦得燃起,然後將這個燃燒的火球放在特殊手套上,以此增加點熱度。
即使這樣,還是冷。
冷得骨頭縫裡都結了冰。
困倦再次襲來,但葉羲不敢睡,他必須時刻看著木盆裡的水,不讓它結冰,小雲霞水母經不起折騰了。
待在旁邊的鸑鷟急得想噴白焰,它的白焰溫度極高,絕對可以驅散寒冷,但白焰的溫度實在太高了,隻要噴一口,附近的樹都會燒起來。
忽然,鸑鷟一振雙翼離開這裡,沒過多久再次回來。
令葉羲驚訝的是,它不是一隻鳥回來的,還有兩頭委委屈屈畏畏縮縮的藍鳥被鸑鷟一同趕了過來。
這兩頭藍鳥體型巨大,都落在一根樹乾上時,葉羲感覺身下的鳥窩猛地往下一沉,有嘎吱嘎吱不敢重負的聲音響起,眼看整根樹乾就要折斷了。
鸑鷟連忙趕走一頭藍鳥。
那頭藍鳥如蒙大赦,雙翅急振,一下子飛得無影無蹤,而僅剩的那頭藍鳥,縮著頭,忍氣吞聲地開始被鸑鷟……薅羽毛。
鸑鷟很霸道,薅毛薅得極狠,一撮一撮地往外叼,還專挑羽毛最柔軟的腹部。
可憐的藍鳥肚皮處很快被薅禿了一大塊,露出粉色的肉,就像癩子頭上的大斑。迫於鸑鷟的淫威,藍鳥連叫都不敢叫,被拔的時候隻一顫一顫的,整頭鳥委屈到沒法說。
如果鳥會流淚的話,現在估計已經熱淚盈眶了。
終於,在葉羲被藍色絨羽淹沒後,鸑鷟大發慈悲地放過了藍鳥,示意它可以滾了。
“嘎——!”
被薅禿了的藍鳥發出一聲顫巍巍的慘叫,連飛都忘了飛,直直往地上蹦去。
“嘎!”
墜到一半的藍鳥,才猛然想起自己會飛,晃晃悠悠地一頭紮進了林子裡。
葉羲身下墊著柔軟的羽毛,身上又蓋著蓬鬆的絨羽,暖和了許多,這些羽毛最小的一片也有胳膊那麼長,色澤鮮豔,摸上去非常柔軟。
他又好笑又有些同情那頭倒黴的藍鳥,如果不是這根樹乾支撐不了兩頭藍鳥的話,鸑鷟也不會隻盯著一隻藍鳥使勁薅羽毛,那頭藍鳥的肚皮也不會禿了。
“嚦嚦!”
鸑鷟在鳥窩旁邊蹲下,有些邀功似的朝葉羲叫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