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幫你捏捏肩膀。”
陳敬宗同樣在棚子裡坐了兩晚,推己及人,知道嬌公主哪裡不舒服。
華陽閉著眼睛,可有可無地嗯了聲。
陳敬宗往裡麵挪了挪。
聲音傳入耳中,華陽忍了忍,還是無力地推了他一把:“外麵的衣裳都脫了,彆弄臟我的床。”
陳敬宗知道她愛潔,站到旁邊,一邊脫一邊看了她一眼,問:“你洗過了?”
華陽搖搖頭。
陳敬宗就嗤了聲:“以前我不洗澡你便不讓我睡床,怎麼你自己就可以?”
華陽這不是沒辦法嗎,為了等公爹回來處理齊氏,為了能夠及時過去旁聽,她哪有時間?而且院子裡一片亂糟糟,丫鬟們忙著收拾上房,水房、廚房都還沒弄。
“等我醒了,床上的東西都會換一遍。”
陳敬宗將外袍扔出拔步床,隨口問:“既然要換,為何還要我脫衣裳?”
華陽:“太臟了。”
她舍不得讓這床蜀錦沾上泥巴,特殊時期,一點點汗尚且能忍。
陳敬宗再次坐到床上,華陽睜開一條眼縫,看到他渾身上下就剩一條不及膝蓋長的白色裡褲。
這讓她警惕地抬起頭。
陳敬宗將她的頭按下去:“放心,我對沒洗澡的女人沒興趣。”
華陽:……
雖然如此,在抱起華陽幫她解開外裙時,陳敬宗還是有意無意地吃了些豆腐。
華陽紅著臉瞪他。
陳敬宗扔掉衣裙,又將她按趴了下去,撈起她左邊的胳膊開始捏。
華陽痛得叫了一聲。
陳敬宗及時調整力氣,嫌棄道:“不要亂叫,傳出去惹人誤會。”
華陽恨恨地閉上嘴。
胳膊、肩膀,捏完左邊捏右邊,華陽都要睡著了,陳敬宗捏完她的背,又要碰她的腰。
華陽頓時縮成了一隻蝦:“腰不用!”
陳敬宗改去捏她的腿。
華陽提防了一會兒,確定他不會亂來,睡著了。
雨後天氣微涼,陳敬宗幫她蓋上薄被,他在旁邊躺下,看著她熟睡的臉,眼中漸漸沉了下來。
主宅。
孫氏年紀大了,這兩晚也受了不少罪,可她是當家主母,要料理一堆事,不能想躺就躺。
好不容易把差事都一樣一樣地交待下去了,孫氏剛趴到床上讓小丫鬟幫忙捶捶肩膀,陳廷鑒板著臉走了進來。
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夫妻倆肯定要說說話,孫氏頗為不舍地打發小丫鬟先退下。
陳廷鑒坐在床邊,見她要起來,神色微緩,道:“躺著吧,身體本來就不好。”
孫氏沒大病,隻是也快五十歲的年紀了,又生過四個孩子,一旦操勞,各種小問題就冒了出來。
孫氏改成側躺,看著眼帶血絲的丈夫,她心裡一酸,拿起帕子擦眼睛:“你要是為母親的事自責,那我這個長媳也難辭其咎,當年母親受不了京城的氣候,我就該跟著她一起回來,替你在她老人家身邊儘孝。”
陳廷鑒皺眉,握住她的手道:“說這些做什麼,我與孩子們都在京城,就是你想回來,娘也不會答應。”
沉默過後,陳廷鑒垂眸道:“我隻是後悔,不該將祖宅的事完全交給二弟。”
孫氏坐了起來,抱住他半邊肩膀:“你有你的難處,既然要靠二弟一家照顧老母,做哥哥的若還是派遣婆子管事過來,事無大小都攥在手裡,不是擺明了不放心二弟一家,你正是怕二弟心裡難受,才沒有如此行事。官場上要揣測人心,對家人則要照顧情緒,你並沒有錯。”
陳廷鑒僵僵地坐著。
他確實照顧了二弟的情緒,吃虧的卻變成了母親。
他以為齊氏選擇二弟隻是想跟著陳家過好日子,齊氏私自收些小孝敬也無傷大雅,卻沒料到齊氏的野心竟然不輸一些地方貪官,更沒料到齊氏敢算計到母親頭上。
有什麼滴落在孫氏的手背上,她看了看,把自己的帕子遞給丈夫。
陳廷鑒仰起頭,把帕子蒙在臉上。
孫氏輕輕地順著他的背。
陳廷鑒並沒有失態太久,取下半濕的帕子,無意識地疊好。
孫氏轉移話題:“二弟如何了?”
陳廷鑒麵露煩躁:“除了哭還是哭。”
他對這個弟弟,既憐其軟弱,又恨其不爭,道理講一堆,年紀一把的人隻管哭哭啼啼,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有時候,陳廷鑒寧可弟弟像老四那樣衝撞他,也不想看弟弟掉眼淚。
孫氏對小叔子沒那麼深的感情,難掩怨氣地道:“彆的事他都聽齊氏的,沒關係,可母親生病抓藥煎藥,他但凡上點心,也不至於讓齊氏成功拿商陸根糊弄了……”
陳廷鑒打斷她:“算了,彆說了。”
他不愛聽,孫氏也來了脾氣,推開他的胳膊,瞪著他道:“你隻管心疼兄弟,對老四什麼態度?要不是老四,這事不定要瞞多久!”
陳廷鑒揉揉額頭,試圖講道理:“再怎麼說他都是晚輩……”
孫氏呸了一口:“少跟我扯這些,你就是想在兄弟麵前當好大哥,想讓外麵知道你這個閣老不曾瞧不起老家的弟弟,你隻管你的美名,兒子難不難受與你何乾!”
陳廷鑒:“無理取鬨,他毆打親叔,放到哪都是他理虧!”
孫氏:“好,我兒子理虧,你兄弟把坑害母親的妻子當寶貝疙瘩護著,那才是大丈夫,對吧?”
陳廷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