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華陽揚言自己要留下,態度堅決,連公婆勸說都無法動搖。
但華陽萬萬沒想到,她是留下了,陳敬宗竟然也沒有搬去陵州城裡的園子住,而是寧可每日提前半個時辰起床趕去衛所,每晚再披著夜色回來,風雨無阻,就為了哪天她心情好點,他可以爬到床上與她做那個。華陽彆提多後悔了,早知如此,她為何要放棄父皇賞賜的園子?
奈何孝媳大話已經放了出去,半路反悔,她丟不起那個人。
這回,無論是為了自己住得舒服,還是為了要去收拾湘王,華陽都沒有再說什麼客套話,耐心地等著兩對兒兄嫂與公婆做出定論。
孫氏與孝子孝媳們又彼此勸說兩番,陳廷鑒忽然道:“後宅無憂,方能安心當差。孩子們留下,大人都搬出去,就這麼定了。”
陳伯宗、陳孝宗再孝順,也不敢反駁老爹。
三對兒夫妻同時告辭。
陽光不錯,羅玉燕眼中難掩笑意,與走在身邊的探花郎丈夫對了好幾次眼神。
陳孝宗但笑不語,他自然也想帶著美妻一起去赴任。
隻有俞秀,微微低著頭走在陳伯宗身邊,似乎在為無法留在祖宅孝順公婆而難受。
羅玉燕想,也許是陳伯宗不喜俞秀,夫妻感情淡薄,俞秀才更願意留下來。
她柔聲勸道:“大嫂彆這樣,父親都說了,你照顧好大哥,大哥才能安心地做他的陵州知府,你若留下來,萬一丫鬟伺候不周,大哥吃不好睡不好耽誤了正事,豈不是因小失大?”
俞秀回頭看她一眼,勉強笑笑。
羅玉燕瞥眼走在最前麵的華陽,又道:“而且你與公主都在陵州城內,閒時還可以互相走動,熱鬨多了,哪像我,孤零零地隨三爺去江平縣,縣裡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
俞秀聞言,忐忑地看向四弟妹,四弟妹金尊玉貴,在家裡待她都客氣冷淡,真到了陵州城,怎麼可能會高興她跑過去煩擾?
華陽本來專心走路,這會兒聽羅玉燕提到自己,她朝後瞥去,沒瞧見羅玉燕,先對上了俞秀不安卑怯的眼眸。
華陽:……
她的仙女病又犯了,看不得一個老實人露出這副可憐巴巴的樣,而且她喜歡婉宜,連帶著對這個大嫂也有兩分愛屋及烏。
“聽說陵州城自有一番繁華,等咱們安定下來,我約大嫂出去同逛。”
華陽溫聲道。
牡丹花似的人,粲然一笑,俞秀就真覺得眼前開了好大一片牡丹花,一下子讓正月寡淡的景色變得燦爛起來。
而且這是公主啊,公主居然願意約她出去逛街!
“怎麼,大嫂不願意嗎?”華陽見她呆呆的,忍不住揶揄道。
俞秀反應過來,慌亂之下連連點頭:“願意,願意的!”
華陽再看羅玉燕,笑容淡了下來:“可惜三嫂離得遠,不能同遊。”
羅玉燕:……
來到西院,觀鶴堂就在第一進,離月亮門最近,陳伯宗、俞秀先回去了。
直到這時,俞秀還有點受寵若驚的暈乎,臉頰微紅,竟比平時多了幾分嬌憨爛漫。
雖已為人母,她今年也才二十六歲罷了。
忽然察覺丈夫在看她,俞秀心裡一慌,慚愧地低下頭:“要不,我明早裝病吧,父親總不能讓我帶病跟你去上任,這樣就能留下來了。”
去主宅之前,丈夫就說要她留下孝敬二老,不想帶她去上任,此時她竟然幻想著隨公主去逛街的美事,他肯定不高興。
陳伯宗微微抿唇,片刻後道:“不必,父親已經決定的事,不用再擅作主張。”
俞秀攥了攥袖口。
陳伯宗看看這座住了一年的小院,道:“你去收拾衣物日用,我去收拾書。”
當他頎長的身影消失在書房門口,想到接下來夫妻倆可以獨處一年,俞秀白皙的臉又悄悄爬上兩抹紅暈。
浮翠堂。
羅玉燕打開衣櫥,心情愉悅地取下她剛掛進去不久的錦繡衣裙。
陳孝宗坐在床上,見她眉飛色舞像一隻即將脫籠的孔雀,打趣道:“若父親同意你們留下,你是不是得哭一場?”
羅玉燕瞪他:“我為何要哭,你敢在外麵拈花惹草,我就去父親麵前告狀。”
陳孝宗無奈:“我又沒有前科,你怎麼總是疑神疑鬼。”
羅玉燕哼道:“誰讓你長了一張公狐狸的臉。”
陳孝宗摸摸自己的臉,搖搖頭,想起什麼,他放低聲音,困惑道:“你與公主沒有罅隙吧,我怎麼覺得公主待你,不如待大嫂親近?”
羅玉燕動作一頓,然後撇撇嘴:“我哪敢得罪公主,隻是尊卑擺在那,公主非要看我不順眼,我有什麼辦法?”
陳孝宗不認為公主是那種無故找茬的人,或許,是因為公主喜歡婉宜吧,與大嫂接觸的次數多些,先前他們這邊就兩個調皮搗蛋的兒子,男孩子總是不如小姑娘討人喜歡。
剛想到女孩子,乳母來了,懷裡抱著繈褓。
婉清已經有五個多月大了,長得白白胖胖,大眼睛烏溜溜的,很是漂亮。
陳孝宗接過女兒,逗弄片刻,對妻子道:“公主還是新婦,這一年大家都在守喪,她才與你沒什麼往來,等將來公主生了孩子,你們平時多走動走動,自然容易拉近關係。”
羅玉燕眯了眯眼睛:“你很想我與她親近?親近了對咱們有何好處?”
陳孝宗好笑:“什麼好處不好處的,都是一家人,我當然希望你們和睦融洽,不然公主隻與大嫂親近,剩下你孤零零的,你心裡好受?”
羅玉燕咬唇,她也想有個談得來的妯娌,可家裡這兩個,一個身份太高,一個身份太低,讓她巴結也不是,屈就又不願,左右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