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好笑了?
華陽解釋道:“自從父皇駕崩,這還是你第一次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從她嫁給陳敬宗的第一天開始,陳敬宗就沒把她當高高在上的公主看,夜裡他敢葷話連篇,白天他能各種嘲諷或陰陽怪氣,即便是這輩子兩人感情好了不少,言語爭鋒也從來沒有斷過,或是陳敬宗刺她,或是她刺陳敬宗。一直到父皇駕崩,陳敬宗才突然變了個人似的,說不來安慰關心的話,但也不敢說些不正經的,每天都很沉默。
說實話,華陽不太習慣沉默本分的陳敬宗,她更想兩人像以前一樣,該吵吵,該鬨鬨。
結果華陽一點出來,陳敬宗又抿緊了唇。
幸好華陽剛剛笑了,她若換個表情,陳敬宗都要擔心他是不是說得太重了,要把才喪父不久的公主訓哭。
華陽看著他那副彆彆扭扭的樣子,開始反駁起來:“我確實嬌氣,像我剛嫁進你們家的時候,突然要我奔波幾千裡去給一個素未謀麵的老太太守孝,我當然不高興,我心裡不舒服,路上就會嫌棄這個嫌棄那個。可這次隨軍是關係朝局穩定關係百姓將士們性命的大事,你若覺得我會在這種時候還要擺長公主的譜,那你也太小瞧我了。”
嬌生慣養不代表不識大體刁蠻任性,能講究的時候講究,無法兼顧了,華陽肯定會把大局放在前麵。
陳敬宗依然板著臉:“就算你不怕吃苦,你也不怕被叛軍擄走?”
華陽笑道:“我相信父親母後的運籌帷幄,相信淩帥的排兵布陣,更相信無論發生什麼,周吉都會率領三百親兵護我周全。”
陳敬宗的臉更黑了。
華陽知道他酸過周吉,她就是故意的。
等陳敬宗快要按耐不住的時候,華陽挪過來,坐到他懷裡,勾住他的脖子道:“當然,我更相信,就算我遇到危險,有個人也會及時救我脫離險境。”
陳敬宗全身僵硬,既是防著她說出另一個氣人的名字,又是在竭力壓製身體不要因為她久違的靠近而出現變化。
因為先帝才去世一個多月,他敢惦記那個,她一定會不高興。
華陽卻不說了,腦袋靠上他寬闊的肩膀,困倦道:“睡吧,明天還要早起。”
陳敬宗:……
他語氣冷硬:“既然要睡覺,為何不躺到床上去?”
華陽:“你這裡比床上舒服。”
陳敬宗呼吸一重:“你舒服,我可不舒服。”
他的話才說到一半,華陽就知道他哪裡不舒服了。
她隻當沒有察覺,繼續枕著他的肩,抱著他的腰。
陳敬宗忍了又忍,忽然一手托起她,一邊站起來,先把那兩盞燈熄了。
房間陷入黑暗,陳敬宗雙手抱著瘦了幾斤的公主,最後來到南邊的紗窗下,將她放在桌子上。
半輪明月灑下皎潔的光輝,照得公主烏黑的長發泛著絲緞般的柔和光澤。
陳敬宗親著她的頭頂,握著她一隻手問:“我出征,你隨軍,就不怕將士與百姓們誤會,說你是為了我才去的,與豫王和談隻是你打起來的幌子?”
華陽想了想,不甚在意地道:“也不算誤會吧,我本來就是為了你。”
陳敬宗聽出了她話裡的調侃。
這讓那句他明明該喜歡聽的話,也變成了水中的月亮,似真似幻。
就像他從來沒有正正經經地說過喜歡她,她也不肯明明白白地表露什麼,儘管她連命都可以托付給他。
有時候不在意,有時候,就像現在,陳敬宗會有點煩躁。
這煩躁是因她而起,她故意不讓他好受,他又何必再客氣?
右手離開她的發絲握住她的下巴,抬起的瞬間,陳敬宗低了下去。
看似強勢,其實仍舊帶著一絲試探,或許華陽隻是往後躲一下,他就會立即鬆開。
可華陽沒有躲。
她懷念父皇,但懷念與繼續享受生活,並不矛盾。
雖然她不會像陳敬宗那般離經叛道,孝中照常吃肉喝酒甚至沉溺於床笫之歡,可這樣的親吻還是偶爾可為的。
畢竟明天他們就要一起出征了,未來的三四個月可能都不會有此刻的安逸,以及兩人都剛剛沐浴過後的清爽。
華陽環住了他的脖子。
陳敬宗全身一震。
當兩人一起倒在床上而華陽也沒有躲開的時候,陳敬宗忍了又忍,還是在她耳邊試探道:“要不,我去悄悄泡一個?”
華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