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敬宗:“行行行,不用發誓了,你回答我就行。”
華陽不說話。
陳敬宗:“我是想問,我在戰場上的時候,你有沒有想我。”
華陽不假思索:“沒有。”
陳敬宗:“你看,我就知道你不會老實回答。”
華陽:“知道你還問。”
陳敬宗:“這不是辛苦了一天,想聽你說句好聽的。”
華陽:“知足吧,其他將士們出生入死連個親人都見不到,你至少還能見到我。”
陳敬宗:“你又不是親人。”
沒等華陽瞪過去,陳敬宗突然靠近她的臉,在她耳邊道:“你是我媳婦。”
華陽偏過頭。
旁邊的營帳裡點著燈,裡麵不知是誰,正在脫衣裳,那動作以及隨後露出來的寬肩窄腰,清清楚楚地落在了營帳上。
華陽馬上收回視線。
陳敬宗也注意到了,不屑地嗤了聲:“你去我的營帳外走一遍,我脫得比他好看。”
華陽:……
她走得更快了。
陳敬宗一直將她送到長公主的營帳外。
華陽進去之前,看他一眼,叫他等一會兒再走。
陳敬宗就在門口站著,周吉、吳潤也都在。
這倆都是華陽的心腹,對華陽忠心耿耿,陳敬宗對他們沒有惡意,但也沒有什麼話可說。
沒多久,朝雲出來了,手裡捧著一個匣子,囑咐陳敬宗道:“公主叫您回到營帳再看。”
陳敬宗看眼內帳那邊,接過匣子走了。
至於燈影的問題,第一晚安營紮寨陳敬宗就提醒過她,華陽要做什麼,譬如沐浴更衣,都是熄了燈再來。
陳敬宗的營帳離她這邊並不遠。
富貴早就備好了一桶水,見主子手裡拿著一個瞧著就很考究的匣子,猜到是公主送的,富貴嘿嘿一笑:“公主對您可真好。”
陳敬宗徑直去了內帳。
富貴剛要跟上,陳敬宗道:“你去外麵守著。”
富貴偷偷撇撇嘴,乖乖退了下去。
陳敬宗坐到桌子旁,背對著銅燈打開匣子,發現裡麵裝了兩樣東西,一個是她今晚才戴過的驅蟲香包,白色緞麵,一個是瓶活血化瘀的膏藥。
陳敬宗抓起驅蟲香包,放到鼻子下麵聞了聞,有點薄荷葉的味兒,反正如果他是蚊子,這味兒絕對阻攔不了他往她身上叮。
陳敬宗將香包掛在了床頭。
脫下一身汗味兒的袍子中衣,陳敬宗快速擦拭了一遍。他也沒有完全騙華陽,腰間確實多了一塊兒淤青,不過不是自己人碰的,而是叛軍裡的一個小將領打得太拚命,槍頭都斷了,還在臨死前戳了他一下。
這是陳敬宗第一次親臨戰場,第一次隨時都有可能喪命。
京城裡人人都忌憚他是駙馬是首輔家的四公子,叛軍隻會更急著殺了他立功。
坐到床上,陳敬宗打開膏藥蓋子,挖了一團,低頭抹到那處淤青上。
膏藥清清涼涼的,陳敬宗卻走神了,想象著是她坐在身邊,一邊心疼地淚眼汪汪,一邊溫溫柔柔地幫他抹藥。
那畫麵,讓他嘴角浮起一抹笑。
笑著笑著又搖搖頭,也不知道這輩子能不能看到她為他淚眼汪汪一回。
長公主府的營帳,朝雲、朝月把燈熄了,再在黑暗中服侍公主沐浴。
畢竟是軍營,華陽沒敢在浴桶裡流連太久,洗好就趕緊穿上衣裳。
想起那個荷包還沒縫好,而明天和談過後陳敬宗就又要去打仗了,華陽讓丫鬟們重新點上燈。
朝月勸道:“公主明天再接著縫吧,夜裡做針線容易傷眼睛。”
華陽垂眸走針:“那就把燈挪近些。”
竹報平安,哪有報一半就放下的?
這會兒心裡一片寧靜,華陽隻用了半個時辰,就把後麵的都繡好了、縫好了。
唯一的遺憾,就是她的女紅真的不太行,該是細細的竹葉,被她繡的圓圓胖胖的,也不知會不會被陳敬宗嘲笑。
翌日,華陽早早打發朝雲來陳敬宗帳前送匣子。
陳敬宗還是回內帳自己看。
綠綢的精致荷包旁邊,還有一張紙,上麵是她的字跡:撿到的,送你了。
陳敬宗將還沒有他掌心大的荷包翻來覆去地端詳了好幾遍。
就這上等的綢緞,哪是隨隨便便就能撿到的?
還有她的針腳,即便把竹葉繡成那樣,這竹子竟然也隨了主子,透露出幾分倨傲,仿佛它長得胖也是林子裡最美的竹。
陳敬宗舉起荷包,狠狠地親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