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豫王帶著十幾萬叛軍邊打邊退,淩汝成則率領著朝廷大軍邊打邊追。
八月中旬,叛軍退兵路上被提前埋伏在此的山西、陝西、湖廣、山東、南直隸五省共十五萬聯軍痛擊,折損了大半兵馬,奈何二王命不該絕於此地,郭繼先兵行險招,硬是率領六萬多精兵擁護二王衝出了朝廷大軍的包圍,並憑借他們對河南地形的熟悉,幾次甩開朝廷大軍,脫險而出。
因叛軍敗局已定,朝廷命五省聯軍撤回原地,由淩汝成率領北直隸的十四萬兵馬繼續追繳叛軍。
這一追就從八月追到了十月初。
期間郭繼先屢次安排幾支百人小隊佯裝護送二王先逃,淩汝成明知有詐又不得不派出兵馬分路去攔截,以防二王真的藏在哪個小隊裡。
郭繼先的這種戰術隻能稍微拖延朝廷大軍圍剿的速度,到十月初,叛軍的六萬精兵僅剩四萬,隨時都可能被一網打儘。
景王、豫王、郭繼先都不肯就此伏誅,仍然負隅頑抗著,最後,叛軍一路衝進了南陽府西北方的五朵山。
夜墓再度降臨。
主帥大帳內,吃過晚飯,淩汝成站在沙盤前,趙則清、黃琅、陳敬宗等將領圍著沙盤站了一圈。
淩汝成指著五朵山後麵的一大片崇山峻嶺道:“這邊是伏牛山,地勢險峻,一旦讓叛軍逃進去,想要結束此戰,至少要推遲兩三個月,所以我軍必須派遣幾支先鋒軍分路繞到五朵山與伏牛山中間的黑龍潭集結,嚴防死守,不得再給叛軍任何生機。”
眾密皆願前往。
五朵山應該會是平定叛亂的最後一戰,淩汝成有意讓陳敬宗、戚瑾這樣的年輕將領立功,再另外點了六個三十歲左右的指揮使,讓他們八人各帶五千人,明日天一亮便沿著不同山路繞到集合地點。
因為山路崎嶇甚至會遇到死路需要折回換路,四萬兵馬保持一定距離分散開,行軍速度會更快,而且更容易發現叛軍藏身之地。
“萬一哪隊兵馬遇到叛軍主力,不要硬碰,放狼煙示警,先與附近的兵馬彙合,我也會即刻率領大軍前往包抄。”
“是!”
陳敬宗八位指揮使先退出帥帳,分彆去通知自己所帶的衛所。
準備妥當,剩下的就是養精蓄銳了,陳敬宗往回走時,本想去跟她說一聲,卻見長公主的營帳已經熄了燈,一片漆黑。
陳敬宗搖搖頭,回了自己的營帳。
幾乎他剛進來,才喝了一通水,周吉就過來了。
進了營帳,見到駙馬爺,周吉從塞得鼓鼓的懷裡取出另一套長公主親兵統領的官服,對麵露不解的駙馬爺解釋道:“公主今晚有要事與駙馬相商,為了避免旁人誤會,還請駙馬假扮成屬下前往。”
陳敬宗懂了,沒什麼表情地脫下一身盔甲外袍,換上周吉這套。
周吉讓陳敬宗先過去。
等陳敬宗被吳潤請進長公主的營帳,周吉再算好時間重新出現,儘忠職守地站在營帳外,為長公主值夜。
帳內黑漆漆的,等眼睛習慣了黑暗後,也能看清一些事物。
朝雲、朝月的墊子床就鋪在外帳,兩個丫鬟知道駙馬爺要來,這會兒都站著,輕聲示意他直接進去就成。
陳敬宗莫名有種偷./情的怪異感,明明裡麵是他明媒正娶娶進門的公主。
好在,陳敬宗是個知足常樂的人,有的偷總比沒的強。
他挑簾走了進去。
華陽坐在床上,看著那道高大的黑影走進來,明知肯定是他,她還是有些緊張,問:“吃過晚飯了嗎?”
陳敬宗走到她床邊,瞧著她黑不溜秋的身影問:“沒吃又如何,你還給我做一份是怎麼著?”
見個麵都要偷偷摸摸,他就不信她還能吩咐丫鬟們去給他做飯。
華陽指指旁邊的桌子:“後日你生辰,按理說該明天為你準備長壽麵的,可我推測明天你們要進山搜尋叛軍,可能打完之後再出山,便先給你預備了。”
陳敬宗沉默,過了會兒才有些輕佻地道:“我都忘了,還是你惦記我。”
換個時候,華陽肯定不會承認,推脫是吳潤或丫鬟們擅自做的主張。
可是今晚,她願意讓他高興。
“快吃吧,可能都有些黏了。”
陳敬宗不太習慣她這樣,走到桌子旁,打開食盒,看得出裡麵有個小碗。
他下意識地嫌棄道:“這麼點,不夠我塞牙縫的。”
華陽:“我知道你吃過了,給你預備大碗,怕你撐得睡不著。”
陳敬宗不置可否,因為碗小,他也沒有找椅子坐,一手端碗一手拿筷子,轉眼連湯都喝得一滴不剩。
“洗漱架那邊什麼都有,收拾乾淨就上來吧。”
華陽躺著道。
陳敬宗唯一的回應,是他陡然變重的呼吸。
華陽看到他三兩下脫了衣裳,看著他走到洗漱架旁,刷牙、洗臉、洗頭、擦身,一氣嗬成。
胡亂將頭發擦得半乾,他又給束在了頭頂,免得等會兒長發落下來礙手礙口。
當他朝床這邊走來,華陽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她往裡麵挪了挪。
縱使她身份尊貴,隨軍也不可能將府裡的大床或拔步床帶出來的,現在用的是一架窄窄的木板床,拔營時可以拆開,安營時再拚裝起來。
陳敬宗躺上來時,這架看起來就不太結實的木板床發出吱嘎一聲。
華陽心一緊:“要不,你躺在下麵的氈毯上?”
陳敬宗將她拉到懷裡,喘著粗氣道:“放心,你的床怎麼也比我那邊的結實,我那床天天吱嘎吱嘎,睡了仨月仍然結結實實,你這個肯定塌不了。再說了,你也不可能讓我做什麼。”
他還在說話,華陽已經貼到了他懷裡,他低沉的聲音從腦頂傳來,是她早已熟悉的親密。
華陽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