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奪舍恩主(六)(1 / 2)

顧京墨站在屏風後, 雙手環胸,歪著頭仔細思考懸頌是如何死而複生的。

難道說懸頌剛才不過是一種假死的狀態?他們未能探查出來?可雲夙檸是醫修,怎會看不出生命體征?

佛門獨家的修煉方式?

懸頌未能等到顧京墨主動過來, 隻能自行下了床鋪。

他腳步很輕,依舊是均勻到每一步距離完全一致的步子, 走路時宛若輕盈的貓。

他越過屏風,站在了顧京墨的身側,永遠是端正到有些死板的姿態,垂著眼眸看向顧京墨。

顧京墨難得出現認真思考的表情, 豔紅的眼尾,以及微揚的眼角都有著欲蓋彌彰的疑惑思緒。交叉著插在發間的發釵輕微晃動,花心的紅色寶色泛著暗紅的光澤。

安靜時的顧京墨像一簇濃鬱豔麗的花,不喜花哨的懸頌, 難得欣賞顧京墨這一抹豔色。

顧京墨遲疑著開口:“你……方才……”

懸頌倒是不慌, 用最為平淡的口吻, 說著最為荒唐的謊話:“哦,修煉方式獨特, 驚擾到你們了。”

“確實嚇了一跳,你沒事就好。”

“似乎讓你失望了。”懸頌又走近她一步, 語氣越來越輕, 聲音越來越淡, 她若是不認真聽, 險些要錯過一些字節。

明明是他靈魂出竅, 險些被識破傀儡術。

偏他另辟蹊徑,反而讓顧京墨成了被動且心虛的一方。

天已黃昏, 金色的斜陽從未關嚴的門間縫隙鑽了進來, 灑在顧京墨的側臉以及發梢, 渡上了帶著暖意的金色。

光束的另一端連著懸頌,搭在他的額前以及鼻梁上,像是在二人之間搭了一條金色的線。

許是燦陽光線太過耀目,才會讓顧京墨臉頰上細軟絨毛都變得格外清晰,就連那一抹慌張與局促都被陽光無限放大。

她的手在寬大衣袖的掩飾下緊緊攥緊,慌張得不敢抬眼去看懸頌,隻能含糊回答:“這倒沒有,你沒事的話也省事了。”

“省去了你們再去青佑寺抓一群和尚的麻煩?”

“這話……不能這麼說。”

懸頌步步緊逼:“哦,看來我的性格你很不滿意。”

“也就那麼一點。”

他揚眉:“那麼一點?”

“就那麼一點點。”

懸頌站在她身側端詳她許久,突兀又俯下身來,低聲道:“顧京墨。”

“嗯?”顧京墨一慌,感受到懸頌的呼吸近在咫尺,耳廓不受控製地開始發熱,人也越發地不自在起來,“彆總叫全名。”

“怎麼?”

“我緊張!”

“那我應該叫你什麼?”懸頌似乎真的認真思考起了這個問題,“魔尊?銀鈴血祭?還是顧姑娘?京兒?”

“不知道,總之彆叫全名。”

“小君京墨?”

“什麼意思?”

“無妨,不用在意。”懸頌並未糾纏於那個話題,言歸正傳,“你想再去青佑寺?”

“沒有!”她當即否認了,眼睛睜得老大,仿佛能以此證明清白。

“你想抓一群和尚,最終選一個最合適的,這叫什麼?海選?”

“並不是!”她趕緊大聲再次否認,理不直氣也不壯。

懸頌突然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你看,你突兀抓我到了洞府,我未怪你,還同意做你的藥引,一路跟隨你至此,這途中可有負你?”

“沒有……”她的聲音越發虛弱了。

“可你卻在我出事後,沒想過再救我一下,想的都是再去抓其他的和尚?若是我真的坐化而非修煉,你是不是要在我屍骨未寒之時,抓來一群和尚氣得我死不瞑目?”

“不是氣你,是抓來一群和尚給你超度而已!”

“哦?”

“沒錯,給你超度!”顧京墨終於鼓起勇氣麵向懸頌,直視他的雙眼,“而且我們之間也隻有道侶印,沒有道侶之實,我不應當被你這般質問。”

“京墨,你該知道,是你不行,而非我不願。”懸頌回答得極為平靜。

雖然說他最開始答應時,的確有殺顧京墨的心思,但是表現出來的是從未拒絕,這點顧京墨的確說不出什麼。

而且,顧京墨真的“行”了,他也未必願意。可從他們目前的關係來看,的確隻是顧京墨自己不爭氣,總是自燃,並非他掙紮。

懸頌至今已經表現得極為容忍了,願意跟著顧京墨,還幫了她幾次,她卻如此對自己,他自然要生氣。

在他的理念裡,可以是他不想調查了默默離開,也可以是他失去耐心了,將顧京墨殺了,但是不可以是她不要他了,並且有了其他備選將他換掉。

懸頌的高傲不允許此類事情發生。

他,就是最好的藥引子!

顧京墨當即漲紅了一整張臉,羞惱得眼中晶瑩,竟然一時間無法言語。

她也不想自燃啊!

她也想每日每夜能抱著貌美小和尚啊!

她明明是魔尊,明明有著化神期的修為,她的容貌在修真界也算是出眾的,怎麼偏偏在一個小和尚麵前沒了氣場?

她覺得這非常不妥,卻又無能為力,這讓她格外惱怒。

懸頌重新站直身體,坦然地看著她,目光平靜如在賞花賞景,望月望山,而非不可一世的魔尊。

看似平靜許多,散發出來的氣息卻證明,他依舊沒有消氣。

這時,門口傳來了黃桃的敲門聲,她端著一壺茶探頭進來:“魔尊,喝點茶嗎?”

顧京墨剛想回答,懸頌卻替她回答了:“她不想喝。”

黃桃吞咽了一口唾沫,看向顧京墨的眼神仿佛在說:魔尊,真的不是我不想救你,是我無能為力啊!

接著端著茶壺又走了:“好的,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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