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年少七(憶·沒有人救)(1 / 2)

“嗬。”顧母突然冷笑出聲, 語氣高傲,態度上絲毫不退讓,反而要更加淩厲一些, “我當是誰, 原來是孫三郎, 口口聲聲對我們這般嫌棄,怎麼之前還做過偷我們肚兜、褻褲的事情?”

顧京墨聽到了母親的聲音一驚, 捧著麵碗僵在了原地,做錯事了似的一動都不敢動, 甚至不敢回頭去看自己的母親。

那人見到顧母來了,當即銀牙緊咬, 快速轉動轆轤,將桶提出來把水倒進自己的桶裡, 灰溜溜地走了。

搭話的人當即笑道:“他還做過這種事情。”

“可不就是, 男人有幾個好東西啊, 有些人成天說著愛妻, 不也會偷老婆的銀鐲子給我的姐妹?”

那人趕緊左右看了看,他可是一直扯謊說是弄丟了, 若是被宣揚出去,他家那個定然扒了他的皮。

顧母走路時搖曳, 身姿極美, 韻味十足:“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自己不清楚嗎?一個個的小恭的時候不會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嗎?還來羞辱彆人,我呸!狗東西也配!”

她到顧京墨的身邊站定,看到顧京墨捧著麵碗站在原處, 並未訓斥,而是道:“往後尋個僻靜地方吃, 吃完了趕緊把碗還回去。”

“嗯。”

原本辱罵顧京墨的兩個男人都灰溜溜地跑了。

顧母也並未多留,繞過顧京墨走進了人流中,想來是要去恩客住處陪酒了。

顧京墨許久才回神,捧著麵碗到了角落處,蹲在牆角邊捧著麵碗吃完了那碗麵,卻有些食不知味的模樣。

她一直在想母親有沒有聽到那句話,有沒有生氣。

可惜,她沒有勇氣追出去,也沒有跟母親道歉,隻是吃完了麵,便將麵碗還給了店家。

懸頌這才看到了店鋪,隻不過是一個小攤子,攤子前隻有一張四方桌,那裡不許顧京墨這樣的臟小孩去坐,容易影響了生意。

偏顧京墨無聲無息地來了,又安安靜靜地離開,還是被其他顧客看到了,對店家說道:“這碗可得給我們洗仔細了,誰知道這麼臟的孩子身上是不是帶著病的。”

顧京墨聽到了,轉過身想罵,卻看到店家奶奶求饒似的看向她,她隻能閉嘴,怕自己影響了奶奶的生意,以後奶奶就不賣麵給她吃了。

顧京墨在夜裡從來都不靠近母親的住處,通常是住在柴房裡。

隻在上午沒有顧客時,她才從側門進入院落,在裡麵逛一逛幫著收拾,說不定還能撿到些丟失的物品,或者能吃到一些剩下的肉食,這都是她平日裡吃不到的。

待收拾完,顧京墨往外走時有人叫住了她:“小顧顧!”

她停下腳步回頭看過去,萬分不解,不知她們叫自己做什麼。

一名妖嬈的女子問道:“你要不要也過來學字?”

另一位一身紫色衣衫的,跟著說道:“對呀,顧兒的女兒怎麼能不識字呢,當年能當上頭牌,不也是因為她能吟詩作對?以後你也能……”

提起這個顧京墨瞬間憤怒,對著她們吼:“我才不要學!”

這時,一夜未歸的顧母從門外走了進來,問話的幾名女子當即說道:“顧兒,你家女兒總是不肯識字,還臟兮兮地到處跑,這算怎麼回事嗎?”

“她不想學,又何必逼她?”顧母揉著自己的額頭,似乎格外疲憊,不太想理會她們。

顧京墨抬頭看著顧母走向她,她心中卻突然一陣彆扭,也不知當時是怎麼想的,扭頭跑了出去。

顧母沒有叫住她,也沒有阻攔,徑直上了樓。

顧京墨卻在這時躲了起來,探出頭來偷偷看母親,心中盤算著,等母親心情好些了再去找她吧,此刻去,定然會被訓斥。

顧母上樓時懸頌才注意到,顧母的腰間掛著一枚銀色鈴鐺。

這是顧母的小心機,在館中走過時會發出鈴鐺響,吸引顧客的注意力,這樣還能多些生意。

這鈴鐺……與顧京墨時常送出去的鈴鐺一模一樣。

晚間。

這裡與尋常地方不同,越是夜裡,越是熱鬨。

又是喧鬨的夜,館中燈火輝煌,紅色的燈籠本是喜慶的,在這裡卻透著一股子曖昧旖旎來,配上紅綢與琴曲,彆是一番風情。

顧京墨在夜間向來不出門,躲在柴房裡聽著外麵的聲音,總是一陣作嘔。

也不知是不是聲音足夠大,會加深恩客的愉悅度,那些女子總是叫得格外厲害,混合的是男子猥瑣的笑聲,時不時還有汙言穢語傳來。

顧京墨年紀不大,懂得的卻比尋常孩子多,或許在這個環境下長大的孩子已然沒有尊嚴了。

這時有人推門進來,人未進來,隻是朝裡麵喊了一句:“你娘被人灌了酒,吐得到處都是,你去收拾了。”

顧京墨磨磨蹭蹭地起身,剛走出來便被嫌棄了:“怎麼這麼臟?洗乾淨臉換身衣服再進去,驚擾了客人你擔待得起嗎?”

顧京墨隻能聽話地去池邊,用池水洗臉。洗乾淨後回到柴房裡,找了幾件衣服都沒有什麼像樣的,於是從底層翻出了一件。

這是另外一名娼妓給她的,合適她穿,但是她母親看到了便讓她扔了,她沒舍得扔,便一直藏了起來。

她想著,今日是進去打掃,穿一次母親應該不會怪罪吧?

於是,她手腳麻利地換上了。

哪有女孩子不喜歡乾乾淨淨且尺寸合身的衣服呢?

她也不想做個臟孩子。

她到了館子外探頭探腦地看了一會兒,才找了人群的縫隙,快速地上了樓。

此刻便隱隱可以看出,顧京墨根骨極為不錯,身體極為靈活,還很會尋找時機,從人群中穿過時速度極快,且不易被人發覺。

她在母親房間門口聽了一會兒,確定裡麵沒有其他恩客,才推門進去。

走進去,果然聞到了惡臭味,她沒有遲疑,趕緊收拾。

其實顧母酒量極好,隻是昨日去了恩客住處作陪,應是一場硬撐,她已經喝了不少了,今日再被人惡意灌酒,才會有了這樣的狼狽。

她收拾乾淨了大概,換了盆水,打算再將全部地麵都擦一遍時,有人推門走了進來。

進來的人身材較矮,還沒有尋常女子高,頭頂頭發有些稀鬆,導致發冠左右亂晃,隻束了一小束頭發而已。

他顴骨有些凸,鼻梁不算塌,可惜鼻翼太寬太肥,嘴唇也有些外翻,顯得醜陋又油膩。

此人進來後探頭探腦地看,似乎是在尋找顧母,正巧看到顧京墨,當即眼前一亮。

小姑娘四五歲的年紀,眉眼精致得不像話,皮膚瓷白得仿佛水晶糕,讓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顧京墨被他的目光看得極為不舒服,當即說道:“她在裡間睡下了。”

說著,捧著水盆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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