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不負狂名(十五)(1 / 2)

顧京墨在血泊之中爬起身來,身體搖晃著站立,扶著額頭說道:“死一次,真的好疼啊……”

習煥亭看著她,怒極反笑:“看來這一掌還讓你恢複了理智?”

她看著習煥亭,微微眯起眼眸,似乎是想讓自己的視線恢複正常,好看清這個惡心的人。

一個人能可惡成這樣,也是世間罕有。

見她不回答自己,習煥亭也不著急,緩緩提起雙刀,對她輕聲道:“你的體術我早就會,之前不過是在隱藏。當年易何宛教你的時候,她的狀態很差,但是她教我的時候,可是儘心儘力,仔仔細細。”

“她那般真誠待你,你卻負了她。”提起小師父,她的眼神瞬間變得凶狠。

“嗯,是啊,你知道她的仇家是怎麼結下的嗎?是我殺了那家人的獨苗,血液放乾而死,他們怎麼可能不恨。我成功奪舍換了身份,無人知曉,被追殺的就隻能是她了,所以她才能遇到你。他們怎麼不把她徹底殺了呢?真是可惜,居然培養出你這個禍害來。”

聽到他的話語,顧京墨的識海又開始混亂了。

她知道習煥亭是在故意刺激她,她隻能強行壓下憤怒。

她剛剛死過一次,她需要時間調整自己的狀態,她現在的狀態太差了,很難是習煥亭的對手,怕是這次機會不把握住,她真的會被吸走修為。

而且若是能再堅持一段時間,懸頌也許可以尋來。

也許吧……

她看著這處嚴密的禁製,知曉最後恐怕還是要靠她自己。

“你是秘法宗的?”顧京墨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習煥亭倒是也有興致,真的跟她聊了起來:“沒錯,是修竹老兒帶著天域閣的修者去圍殺的秘法宗,我們用儘了方法,最終也隻逃了我一個,是義父救了我。”

“你們做出那麼多邪法,自然要遭天譴。”

提起這個,習煥亭表情猙獰了片刻,卻又恢複了平靜:“我們秘法宗本是規規矩矩地研究秘法的宗門,尋一個在修真界生存的途徑罷了。可是買了秘法的人,卻利用那些秘法做儘惡事,後來知曉真相的我們,也沒想到那些秘法還能這般使用。

“眷奴卷,最開始隻是一個定身術,卻被有心人用在了這種肮臟的事情上。最開始它的名字是——固身術。”

想起這些,習煥亭開始笑,笑容裡帶著淒苦與猙獰:“明明是那些人心有惡念,為什麼最後的罪惡,都要我們秘法宗來擔?!

“你知道修竹老兒圍殺後收了我們秘法宗的卷軸,為什麼直接封在了天域閣,而非公開於世嗎?不是因為那些秘法禍世,是因為他發現了,他們殺錯了人!但是他們不肯承認自己的過錯!

“名門正派!嗬,多麼可笑?

“當時我的門人苦苦哀求,奮力解釋,他們全然不聽,隻有屠殺。後來我嘗試了,這種感覺還真不錯啊,看著那些人眼中全是對生的渴望,卻一次次失望,最終被殺,哈哈哈,果然令人愉悅!”

在一旁執著於為黃桃屍身療傷的雲夙檸眼神憤恨,卻認同了這一點。

他跟著去看了秘法宗的秘術,許多看起來都很正常。

顧京墨第一次聽說這些事情,不由得錯愕,接著問:“所以上次的天罰陣……”

“我絞儘腦汁,找了我帶走的所有餘卷,才想方設法引來了天罰陣。顧京墨,你真是每次都在啊……溯流光穀你來了,天罰陣你也被卷進去,還吃了雲外丹,你是不是我命中的劫啊?”

“所以那一次,不是為了殺我?”顧京墨還曾經因為自己引來天罰陣,連累了修竹天尊愧疚不已。

習煥亭攤手聳肩,回答:“也就那一次而已,萬慈閣還是為你而設的。”

顧京墨不怒,努力穩住自己的心態保持理智,隻是繼續問:“都是為了複活六道帝江?為何?因為他救了你?”

“若不是我的宗門門人皆已成白骨,我真想用你的心頭血複活他們所有人。至於義父,是這世間唯一一個為秘法宗證明清白的人,可惜他最後走火入魔了,這也使得他之前的證明被世人遺忘了。

“區區一個秘法宗而已,滅了一個小小的宗門而已,秘法宗究竟無辜不無辜,這修真界又有誰會在乎?”

“你可以與我說。”顧京墨篤定道,“若是我認定了真相,我會為秘法宗證明,我做得到。你對付我這麼多年,你也該知道我會幫。”

“……”習煥亭看著顧京墨,表情一絲絲崩塌。

他怎麼找?

秘法宗滅宗時,顧京墨尚未出生。

顧京墨成名時,他已經罪孽滔天。

為什麼要和她說,讓他更為不甘嗎?

現在的顧京墨,是在折磨他嗎?

果然,他看到顧京墨冷笑著嘲諷他:“你看你多麼無能,明明承受了委屈,到最後,反而因為你讓秘法宗的名聲繼續惡化。”

“我殺了修竹老兒!那些背叛、圍殺過我義父的人,現如今有幾個過得穩妥的?”

“不該是立誌於證明你的宗門嗎?為什麼到最後你卻在做這些無用的事情,讓你的罪孽不可饒恕,還利用了那麼多無辜的人。因為遭受陰暗,你卻走向了極端,讓你成為了另外一個罪大惡極。”

“世人以不公待我,我便視世人皆豬狗,入目之人皆可殺!”

習煥亭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神態裡有著瘋癲。他走進了極端煉獄,他被恨浸泡了雙眼,他冷了血液,毒了心肝。

他開始發瘋,他要報複這世道,這蒼生!

他不相信任何人!

顧京墨不解:“有正路,為何不選?”

“什麼是正?什麼是邪?怎麼做是對的?怎麼證明那麼做就是對的?你和我選擇了兩種截然不同的路,你不也是如今這般狼狽嗎?”

“可是我不悔。”顧京墨回答,“這句話你敢說嗎?”

習煥亭停頓下來,緊緊地咬著牙齒,眼中閃動著隱隱的掙紮。

顧京墨握著雙釵,朝著他走過去:“習煥亭,你也要走火入魔了吧?所以你不敢輕易動手,你在此刻與我聊天,也是在為自己拖延時間,因為剛才彭玉的死刺激到你了。你又比我強多少嗎?

“哦,你不及我,因為如果你死了,這世間就再也沒有人會記掛秘法宗,也沒有人會懷念六道帝江。但是如果我死了,每年我的墳前都會有新鮮的祭品,你信不信?”

“顧京墨……說真的,有那麼一瞬間,我對你於心不忍了,可是我回不了頭了。”

“你做過的那些,我不可能不殺你。”

習煥亭以為,自己已經刀槍不入,萬毒不侵了……

偏……遇到顧京墨後,他產生了第一次動搖。

可是來不及了……

他已經罪孽深重,他隻能連她也殺!

他看不慣顧京墨的善,他想毀了她。

看著她陷入瘋狂他才會心安,確認他自己選擇的路是對的。

顧京墨終於動手,雙釵對上雙刀。

二人的體術皆出自一個人的教導,但是顧京墨的火係功法卻是前任魔尊所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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