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那她們搶著給錢做監室長?”
“監室長有很多好處,因為是監室長,計件工時要求低一些,分數評分也會比她人高一些。監獄裡有什麼好處,這監室長一般都能先享受到,還可以時不時的出來開會走動走動。慢慢的你就明白了。”
果然很多道道。
我又問:“指導員,那你說109監室的監室長不交錢,她不想做,直接自己說,不做就是了,然後我們把她撤了就撤了,帶我去有什麼好看得呢?”
指導員笑著說:“小張啊,你小時候,從小學到大學,那些原本是在班裡當班長的,大家都尊敬她,愛戴她,甚至有人怕她,可能她因此還濫用權力欺壓過班裡同學。可她一旦不是班長了,你說她有沒有可能被彆人欺負?”
我聽不懂,搖了搖頭說:“指導員我不知道什麼意思。”
指導員緩步走著:“這監室長,不是她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她之前心血來潮說要做監室長,過了沒多久,說交錢太多,不想做了,然後拖著的兩個月錢也不給了,你說這種人是不是該受點懲罰?她以前做監室長,欺負了不少人,我這次去,提拔她的對頭上來做監室長。這樣,她以後就被新監室長欺負,就不用我們出手了,哪怕是這個新監室長不給我們錢,我也要讓她上來,把之前不聽話的給整死。然後彆的監室長知道了後,才會乖乖的聽話。這樣多好,比我們自己找管教和獄警去跟她們鬨,跟她們打,有效果多了。”
我聽得斜著頭到旁邊,真想罵她一句狠毒。
毛人鳳估計都沒這招吧。
我哦了一聲說:“康姐高明,康姐你真厲害,你以後要教我多一點這些知識。”
很快進了監區。
在獄警的帶領下,我們走向109監室。
還沒到109監室,就聽到了109監室裡邊的尖叫聲,我和女獄警急忙疾步走過去。
果然是109監室,打了起來。
康雪拉住了我和女獄警,我急忙問:“指導員,打起來了我們不過去看看嗎?”
指導員說道:“先讓她們打完。”
“為什麼?”
“不為什麼。”
我心急如焚,這康雪,怎麼能如此草菅人命,那邊打架喊叫哭聲連綿不絕,而她在這裡悠然自得。
我受不了,跑了過去109監室門口,裡麵亂成一團。
“住手!”我大喊道。
裡邊的七八個女犯扭打到了一起,看起來是五六個打其中兩個。
“都給我住手!不住手扣分!”
她們住手了,都站好了起來,對她們來說,扣分比什麼都可怕。
很多女犯因為打架,被重罰,也許就這麼一年的努力結果的分數,都會被廢了。
所以她們最怕的,就是扣分。
都站好了。
監區的女犯們大都認識我,不是第一次見,所以不會有像以前剛來時候的騷動。
大家都在看著我。
我罵道:“打什麼,打什麼打!不好好呆著,想進禁閉室是吧!”
兩個女的被打在地上,慢慢的撐著爬起來。
這一幕,讓我想到曾經薛明媚和駱春芳。
康雪踱步走過來,看著監室裡邊,問:“怎麼了?”
地上那個女的爬起來,告狀說:“康指導,她們幾個一起打我。她們不聽我的話,就是不聽上麵的話,還聯合起來對付我。”
康雪笑眯眯問:“她們不聽上麵的話?039,我看是你不聽話吧。”
039是她號碼的尾號,她急忙道:“康指導,我平時你要求我做的,我都很努力,可現在她們反了!”
“是你反了吧,兩個月的監室長,錢我沒看到。實話說吧,我已經吩咐下來,讓230代替你,你已經被撤了。”
她央求道:“康指導!我最近手頭緊,能不能寬限一個月?就一個月?”
“你10月份說11月份給,後來拖來拖去,越拖越多,我已經對你失望。我還沒問你,訂報的錢,在哪?”
她抽泣道:“我老公病了,錢我給了他去看病,過一個月,我們拿到買房子的錢,就給你還上。”
康雪歎氣著說:“039啊039,我已經給了你兩次機會,你不是你兒子病了,就是你老公病了,要不然就你媽媽病了。我已經對你沒有了耐心,你知道欺騙我的後果是什麼嗎?”
“康指導我會還上的,你相信我!”她央求道。
康雪冷冷的看著她,她幾乎要跪下來求,康雪對230說道:“你以後,做監室長。記得月底我要看到報錢。你們記住了,230就是你們的新監室長,不聽話的,扣分。鬨事的,關禁閉。不配合的,自己看著辦。”
“是。”裡麵幾個傳來蜜蜂一樣小的聲音。
“230你出來一下。”
女獄警開了監室門,230出來,康雪把她帶到一旁,說道:“這039很不配合,讓我很不高興。不論是做監室長該上交的錢,還是訂報的錢,你一定幫我要回來,一半歸你。還有,如果要不到,下個遭殃的就是你。你當監室長的錢,第一個月就免了,下月初開始繳納。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230表情怪異,說不上開心還是不舒服,說了聲:“是。”
我們回去辦公室路上的時候,我憋了好久,問:“指導員,這監室長,一個月要交多少錢?”
“我算給你聽,人頭一個一千,監室裡如果十個人,就是一萬。其中五分之四要必須上交是監室長該交的錢,五分之一是給監獄長的薪水。”
“那這些錢,是強行勒索的嗎?”
“訂報,有監獄報,每個月都要訂,每天都有,每天都看。一人一千,就是訂報紙的錢。”
果然啊,不論什麼地方,都能吸血。
我說道:“那沒錢的,怎麼辦?”
“沒錢,怎麼可能沒錢?隻要在監獄裡麵勞動,每個月都能分到錢。”
聽著她那大言不慚沒良心的話,我心裡反感的很,簡直是喝人血的吸血鬼。
難道說,那屈大姐,是不是不願意交這訂閱監獄報一個月一千被活活逼死了?
我問:“指導員,是不是每個監室都這樣?”
“監獄裡,每個監室都這樣。”
“哦。”
“這些錢,上交後,是這麼分的。我們這邊的是分到五分之三,下邊的分到五分之二。例如剛才說的,一個監室如果十個人,一萬塊交上來五分之四就是八千,八千拿來五分之二分給監區的你們,是多少了?你自己算。”
黑啊,黑心,狼心狗肺。
我又問:“我也有份是嗎?”
“當然,你現在已經是我們的一員。小張啊,好好做,聽話,有錢賺就行了,彆想那麼多,沒事的。我去忙了,有事再找你。”
“指導員再見。”
看著她的背影,我傻傻的看著半天,太黑心了。
她說的上邊,是她和監區長這一層的,也許還有監獄長政治處主任那幫都有份。
我邊想邊搖頭,女犯們辛辛苦苦一個月像機器人一樣的在勞動場和車間乾活,得到的那麼一點錢,還要交上去那麼多,太黑太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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