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監區長不像是裝出來罵人啊,這怎麼回事,送了那麼貴重的衣服表忠心,還他嗎的被罵的狗血淋頭。
突然,我想到了秦檜受賄的兩次經過,我懂了。
秦檜在南宋的政治舞台上,可謂是弄權高手,十二道金牌催命符,冤殺名將嶽飛;一紙紹興協議,喪權辱國,懦弱皇帝俯首稱臣;在胡銓的奏折裡雞蛋挑骨頭,公報私仇排除異已。如此種種,處心積慮地鞏固自己的勢力。秦檜為人狡詐心思縝密,一般人猜不透他的心思,所以很多人都不明白怎麼回事,就已經做了他刀下鬼。
不過,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沒人討厭彆人對自己拍馬屁,沒人喜歡彆人討好自己,秦檜也不例外。
在中國古典家具中,唯一一種以官職命名的家具就是太師椅。太師椅木料厚重,裝飾繁縟,體態寬大,風格莊重。這樣設計,目的是為了顯示主人的地位和身份。換言之,太師椅要的不是舒適,而是尊貴。
據宋代張瑞義的《貴耳集》記載:“因秦師垣宰國忌所,偃仰,片時墜巾。京伊吳淵奉承時相,出意撰製荷葉托首四十柄,載赴國忌所,遺匠者頃刻添上。凡宰執侍從皆用之。遂號太師樣。”這裡的秦師垣,也就是史上的大奸臣秦檜,當時還隻是太師。
讓秦檜心花怒放的並不是太師椅。而是送給秦檜椅子的名叫吳淵這家夥聰明機靈,造個不一樣的椅子給太師,沒什麼特彆。特彆的是他的心思,一般人哪能做到這樣的恰到好處?吳淵的拍馬功夫可謂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受到秦檜獎賞,實在不意外。
可有一位叫鄭仲的,卻不知深淺,鄭仲隻是一名宣撫使,這個官沒有多少油水。鄭仲的長處是善於揣摩彆人的心思,而他又極想謀個好差事,於是天天圍著秦檜轉,時時阿諛奉承處處尋找機會。秦檜搜刮了許多錢財,沒地方消費,就給自己新建了一座閣樓,閣樓外部高端大氣,內部裝修豪華,陳列的物品都是各地奇珍異寶。宰相新居落成,自然有許多官員前來討好,送來禮品表示祝賀。
當時的最高領導人趙構同誌親筆為這座府第題詞“一德格天”。這四個字很妙,妙到了妙不可言的地步,連嶽飛這樣的大英雄都參不透。這座府第是如此的偉大,自然少不了竣工慶典,否則全天下的官員都不答應。到了竣工這天,秦相爺特地將鎮守宋金邊界的精銳部隊調來維持秩序,順便也幫著搬搬東西。秦相爺高坐在大堂上,笑眯眯地俯視著眾官,感慨著自己又為大宋的gdp貢獻了318個百分點。
這時,有人來報,四川宣撫使鄭仲送來一張地毯。秦相爺眯著眼睛想,蜀地出名繡,這張地毯肯定差不了。來人又道,這張地毯的特彆之處不在它的華美,而是它跟我們的府第完全契合,鋪在地上分毫不差。秦相爺一聽,猛地睜開眼,好半天才重新眯上。
地毯大小尺寸剛剛好,官員們連連誇獎。秦檜卻不高興了,秦檜心裡琢磨,鄭仲這狗日的,連我新建閣樓的大小尺寸也掌握得這麼詳細,那麼我還有許多隱秘之事,他是不是也都能探聽到。
沒幾個人喜歡自己的被人知道,尤其是秦檜這樣的身份地位敏感的高官,假如他做了很多隱秘的傷天害理的事,被人探知,他心裡爽嗎?
如此,他馬上對這送地毯的家夥心生反感,沒多久,鄭仲等來的消息卻是“撤職查辦”。相爺的解釋是:“他知道得太多了。”
“他知道得太多了。”聽完這句話,不禁渾身打了個冷戰。這句話是如此的經典,以至於九百年後的今天仍然有無數影視劇不厭其煩地引用,接下來通常是一把匕首,富裕點兒的能配把手槍,讓知道太多的你什麼都不知道。
秦相爺穩居中國五千年奸臣榜之首,絕非浪得虛名。他覺得,連我新蓋的房子的尺寸都能知道,那我還有什麼是你不知道的?秦相爺的聯想能力真是驚世駭俗。不能不說,這確實是一種能力,難得的能力。
而如今,這一幕真實在我麵前上演,指導員千方百計用儘心思弄到了監區長女兒的各項詳細資料,接著送上了一件北極熊皮毛的大衣拍馬屁,沒想到監區長反而不高興,心裡更是對指導員反感,這馬屁可真拍到馬蹄上了啊。
指導員被大罵一頓後,被趕了出來。
監區長讓她去點女囚犯。
她灰溜溜出來,開門看了我一眼,然後扭頭走了。
這家夥估計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為毛辛辛苦苦送了一件價值不菲的皮毛大衣,反而被大罵一頓。
指導員走後,我深呼吸兩口,然後敲敲門。
監區長以為是指導員又敲門,氣道:“不是讓你去監區去帶人,你怎麼又回來了!”
我推門進去:“監區長,是我。”
監區長抬眼看了我一眼,哦了一聲。
我走進去。
她問我道:“說吧什麼事?”
我說道:“監區長,我請求我出去帶人。我申請我去帶女囚出去探親。”
監區長問道:“為什麼?理由,什麼理由。”
我說道:“因為那個女囚以前和我是朋友。”
監區長一口回絕:“不行!你和她是朋友,就更不行!監獄這邊更擔心你幫她逃跑!以前不是沒有過這樣的先例!還有,你是男的!”
我說道:“那押送她們的警察不都是男的多嗎?”
監區長堅決說道:“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
我說道:“你說的這兩點,都不是理由!”
她反問我道:“那你覺得你說的你是她朋友,就可以陪她去探親嗎?這便是你的理由了嗎?”
我一下子啞口無言。
我總不能對她說我昨天答應了薛明媚,所以她才答應放了指導員那廝吧。
我咬咬牙,說道:“因為我是她朋友,所以和她去探親,為的也是讓囚犯心裡更舒服。”
我這都不知道什麼理由了。
監區長說道:“這不是可以陪她出去的理由。”
我問道:“監區長,就不能放行我一次,我第一次求你辦事?”
她說:“規矩就是規矩,誰都不能壞了規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我說道:“可監獄裡沒有這樣的規章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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