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真的想要把她托付給一個靠譜的人。
隻是,她壓根就不想和誰結婚。
裴奚若沒想好怎樣回答,轉開視線,忽而看到茶桌角落,擺著兩隻胖胖的罐子。
有蓋,黑瓷質地,帶白色紋理,表麵看著很光滑。
傅展行隨之看過去,“會下圍棋?”
“隻會下五子棋,”裴奚若摸出一枚棋子,舉到眼前,忽地心血來潮,“傅先生,切磋一下?”
格子棋盤,她執白子,他執黑子,相對而坐,可以說是近日來最為平和的場麵了。
裴奚若將白子按在棋盤中央,“所以,傅先生今天說這些,是希望我答應聯姻?”
“不錯。兩年之後,裴小姐想離婚,我隨時奉陪,”他落下黑子,“這期間,我們隻做外人眼中的夫妻。”
“演戲?”
“可以這麼說。”
“你好直白,我第一次聽說跟人求婚時,用離婚做籌碼的。”她抓了一把白子放在手裡玩,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不欺騙,不隱瞞。這是我的誠意。”
“那我有什麼好處呢?”
“聯姻的最大的好處,向來不在個人,裴家能從這場聯姻中獲益多少,你可以回家問一問,”他勝得很快,一顆顆收掉自己的黑棋,“至於裴小姐,這兩年,不過分的要求,我都將儘我所能。”
“那我要這幢彆墅。”她獅子大開口。
“可以。”他答應得眉頭都不皺。
“這麼爽快,你不會賴賬吧?”她狐疑。
“不會。”
“你把手舉起來發個誓……”
傅展行瞥她一眼,沒搭理。
她立刻揪住他的漏洞,“不是說不過分的要求都可以嗎?”
他神色從容,“我們還沒結婚。”
裴奚若:“……”
好清醒一男的。
這樣的人在商場上,想必也是很可怕吧。
“聽起來很讓人心動,不過……”她見他三枚白子排成隊,立刻堵住一頭,不讓他發展壯大,“我這個人對物質要求不高,自己家的錢也夠花,對於另一半什麼的,實在是沒有需求呀——你看我有八個前任就懂了,我這輩子,都不想嫁人的。”
“傅先生這幢房子,還是留給它真正的女主人吧。”
五顆白棋漂漂亮亮地排在一起,她綻開笑容,將它們收走,順帶吃了他一顆黑棋。
她帶著勝利的得意望向他。
“裴小姐,這之前你輸了我五顆,”傅展行食指點了下他這邊的白棋,“不要驕傲得太早。”
這話像是一語雙關,因為隨即,他輕飄飄一句話,便讓她愣在了當場——
“裴小姐有沒有想過,第十任是什麼樣的人?”
第十任?
裴奚若噎了下。
她還真沒想過。
於她而言,無論是第幾任,都是麵目模糊的、需要打敗的對象工具人罷了。
“第十一任、十二任又會是什麼人?”他緊跟著發問,在棋盤上落下一子,“隻要裴小姐沒有安定下來的一天,就會有接連不斷的‘未婚夫’出現。”
裴奚若:“……”
光是想想就窒息了。
彆的不說,萬一遇到一個比傅展行還難纏的對手,那可真是夭壽。
“既然裴小姐會選擇這樣的方式,就說明抵抗不過家中勢力。與其千方百計去破壞婚事——”
話音落下,他又吃掉她一顆白棋。
裴奚若無言地看向棋盤。
白棋七零八落,節節敗退,黑棋不動聲色,乘勝追擊。
男人落下一枚棋子,再次點明今晚的主題——
“不如一勞永逸,和我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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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話結束,有個電話進來,傅展行掃了眼,朝她示意,“合作商。”
裴奚若點點頭。
他起身去了陽台,恰好留給她思考的時間。
再回來時,傅展行在對麵落座,“裴小姐,考慮得如何?”
裴奚若抬眼瞄瞄他。
這男人,放在古代,一定是個玩弄權術的大陰謀家,最懂洞察人心。今日這場談判的每句話,每個字,都準準地紮在人心坎上。
不過,她不想讓他勝得如此輕鬆,還是要為難一下。
“彆的都好…隻有一個問題,”裴奚若繞著自己的發絲,好似很在意地說,“兩年之後,我就是離過婚的女人了欸。”
“裴小姐說一輩子都不想和人結婚,”他聲線淡淡,“按世俗眼光,離過婚,豈不是更難嫁?”
裴奚若:“……”
好有道理。
傅展行大概真的是有備而來,她經一番刁難最終答應之後,他便吩咐沈鳴,將婚前協議送了上來。
裴奚若仔細看完,落了款,心頭才湧上那麼一絲絲“把自己賣掉”的慌張,忍不住問,“這上麵寫的互不乾涉、兩年離婚,你不會賴賬吧?”
他看她一眼,“白紙黑字,騙不了人。”
也是。
就算他要賴賬,她也有裴家撐腰呢。
“誒,”裴奚若看他將協議收進文件袋,忽然靈光一現,“傅展行,你不會早就暗戀我吧?為了娶我不擇手段,連婚前協議都早早準備好了。”
“裴奚若。”男人聲線很靜。
“嗯?”
“清醒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