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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高燒來勢洶洶, 退得也快,隔天,裴奚若基本就沒什麼症狀了。
為了讓她多養一天, 傅展行選擇在第三天回程。
飛機抵達平城,正是傍晚時分。
華燈初上, 天色浮著一層暗淡, 高架橋上路燈光一重接一重在眼前閃過, 起了催眠效果。
高燒過後,裴奚若身子有點虛, 靠著車座, 沒開幾分鐘,幾乎就要睡過去。
“嗡——”
不知何時, 手機忽然持續不斷震動起來。
裴奚若一下子驚醒,努力睜了好幾下眼皮,等困意消散,才摸到手機。
下意識想回撥,卻發現不是電話。
亮起的屏幕上,消息還在持續刷新, 有不同的人給她發來消息,怪不得震成了連續劇。
什麼情況?
裴奚若解鎖手機,一眼看到“熱搜”、“民宿”、“網紅”等字眼。
她瞄見一眾消息中, 有簡星然發來的, 果斷點開。
簡星然:「你看熱搜沒?」
簡星然:「我靠, 太不要臉了, 那個什麼民宿老板娘,居然說你抄她?」
簡星然:「她那畫風,一看就是模仿的你好嗎!還模仿得很一般!」
簡星然:「有空給我回電話」
裴奚若看了眼, 大概知道自己被卷入什麼事了。
不過有一點很奇怪。
她所處的版畫圈,又算不上多大眾,平時就算有抄襲風波,也隻是在圈子中傳開、解決,這次鬨上熱搜,難道對方很有名?
裴奚若給簡星然回電,然後點開微博熱搜。
一眼看到,熱搜榜上掛著兩條君星酒店、君星酒店牆繪抄襲,排名分彆是11、13,後邊跟著綠色的上升箭頭。
恰在這時,電話接通,簡星然的聲音傳出來:“若若,你下飛機啦?”
裴奚若戴上耳機,一邊劃著屏幕,瀏覽網友留言,一邊問,“具體怎麼回事呀?”
“就很離譜一件事,”簡星然頓了下,“今天上午,我讓公關組發了星潮的九宮格微博,o了一些照片出來,準備開業預熱。結果這會兒突然上了熱搜,說我們的畫抄襲了一個小眾圈裡很火的民宿。”
星潮就是簡星然負責的那個針對年輕群體的文創酒店項目,隸屬君星酒店旗下。
裝修頗為意識流,牆上的畫大多出自裴奚若之手,先鋒藝術感十足。
也就是前不久才完工的。
“那個民宿我查了,老板娘是個十幾萬粉的網紅,照片看起來很漂亮。在一次評選比賽裡,她家民宿因為風格獨特走紅,之後她就發些酷酷的自拍、喪係的句子啊什麼的固粉,偶爾o個民宿一角。大家都說她活得很個性,民宿也從不缺生意。”
簡星然說著,裴奚若恰好看到了那個老板娘的照片。
名字叫“祖曼”,不知是真是假。
短發,煙熏妝,黑色緊身t恤,銀色項鏈,紋身,社會姐元素一個不缺,連拍照角度都永遠俯視人間。
就差把“我很特立獨行”旗幟鮮明地寫在臉上了。
“你剛才說,她模仿我的畫,模仿得很一般是嗎?”裴奚若的目光停留在民宿的某幅照片上。
“對,就感覺不怎麼成熟。”
裴奚若彎了彎唇,點進民宿老板娘的主頁,“因為這就是我六七年前的畫。”
……
熱搜的事,明顯是衝簡星然的酒店而來,裴奚若跟她商量了一下澄清步驟,才掛掉電話。
簡星然提醒她,“現在連我都被罵抄襲狗了,你還是先彆上微博了。”
她現在隱隱後悔,不該在早上那條博文裡艾特裴奚若。
現在鍵盤俠已經四處開罵,尤其是祖曼的粉絲,這種頹係叛逆感的人設本就容易吸些瘋魔粉,她們護主得不行,簡直是住在微博了。
“沒關係。”裴奚若不怎麼在意地撩撩頭發,“讓她們來,順便欣賞欣賞我的照片。”
“……”簡星然又很慶幸地想,還好裴奚若是朵不以外界評價衡量自己的小水仙,永遠那麼自戀。
這讓她感到安心不少,一掛電話,便又投身到跟公關組的討論中。
而裴奚若,則又仔細將那間民宿的照片翻了一遍。
發現每一張,都是她以前作品的複刻。
甚至有幾張,她憑直覺,都感覺可以嚴絲合縫地進行疊圖。隻待回家試驗。
被抄襲被罵,心情自然是不悅的,不過想到很快可以打臉,也就不必介意了。
這會兒,裴奚若想的是另一件事。
原來,在她不知道的角落裡,她六七年前的才華就已經如此出眾。
裴奚若忽然後悔,要是自己當初堅持一下,多在微博發些版畫照片,說不定,現在已經是位名聲大噪的大畫家,而不是單純看臉的顏值博主了。
見她撳滅手機,輕歎一口氣,傅展行不由問道,“怎麼了?”
裴奚若一秒收起情緒,餘光瞄他一眼,冷冷提醒,“傅展行,你彆忘了,我們還在冷戰。”
冷戰,這是夫妻情侶才會用的詞。她和他沒實質關係,不過,好歹頂著夫妻名義,用起來倒也不違和。
傅展行道:“我沒答應。”
“都說了是冷戰,哪要你答應?”她翻了個白眼,朝他伸手,招了招,“要想快點結束,你就把合約給我一份。”
自從知道傅展行趁她意識不清,讓她簽了合約之後,裴奚若就一直想把合約拿到手,看看上麵還有沒有什麼坑人條款。
再說,夫妻契約,本就該人手一份,很公平的事。
結果,傅展行不給。
裴奚若便天天把“所嫁非人”掛嘴邊,決計要跟他冷戰。
“合同隻有一份,”傅展行看著她白皙的手心,不動聲色道,“前天晚上,你摁完一個手印,不肯摁第二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