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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可以進和尚房間, 裴奚若可就一點都不冷了。
她一口答應下來,“好呀。”
傅展行看她一雙狐狸眼轉來轉去,似是沒安好心的樣子,也是輕輕一笑。
臨近正午, 氣溫回暖, 車子一路回城,開了半個多小時, 灰蒙蒙的霧氣散掉, 眼前居然撥開一片金燦燦的陽光。
也許是想到晚上可以進和尚房間吧。裴奚若心情出奇的好。
這時,戚聽發來消息,問她要不要一起去馬術俱樂部。
她想了想,答應下來。
前幾年, 世家圈子裡掀起過一陣馬術訓練的風, 身邊的人都在學, 好像不養兩匹馬, 就達不到圈子的準入門檻似的。
裴奚若反而沒什麼興趣, 在申城也沒接觸過相關訓練。
今天一騎,發現還挺有意思。她格外喜歡一匹通體雪白、額頭印有銀斑的馬,身姿矯健,鬃毛漂亮, 四蹄堅硬光滑。
乾脆認養下來, 給它取名“美女”。
雖然俱樂部管理人員說,這是一頭威風凜凜的公馬。
不過,裴奚若並不介意。公的也可以美啊。
“我怎麼感覺, 你最近在平城挺適應的啊,”戚聽環臂靠在馬舍前,看裴奚若給馬喂蘋果, 忽然反應過來,“不鬨離婚了?”
“不了。”裴奚若笑眯眯的,抬手摸了摸“美女”的頭。
離婚了,她再到哪裡去找跟和尚一樣英俊的男人擺在眼前看呢?可就少了人生一大樂事。
在馬術俱樂部消磨了大半天時光,晚上,戚聽又帶裴奚若去了個朋友攢的局。一晚上狂歡鬨飲,嗨完已接近半夜。
傅展行照例來接她。
他穿的還是那身黑色大衣,襯的人清雋孤拔,在寒夜裡,穿過一片燈紅酒綠,卻絲毫不受侵擾,清淡得自成一派。
裴奚若再次被和尚的美色擊中。
她想起早上的約定,有點暗搓搓的期待。可兩人進了柏嘉府的大門,傅展行也沒流露出一點邀請她去房間的意思。
就忘啦?
裴奚若決定主動一點,“傅展行,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男人“嗯”了聲,“什麼?”
她更進一步,“就是要我去看月亮呀。”看不看月亮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進和尚的房間。
“沒忘。”傅展行接過機器人星期五運來的水,遞給她,“先喝點水,身上都是酒味。”
“那也是香香的酒味。”她吐氣之間,帶了一股甜絲絲的白桃味,摻著不討人厭的酒香。
傅展行喉結輕滾,“嗯”了聲。
俗話講,酒壯慫人膽,裴奚若原本就不是慫人,加上這會兒他就站在她對麵,眉目英俊清寂,還是一副薄情寡欲的外表。可剛才那一聲“嗯”,嗓音略低,又像是蘊著某種暗啞的質感。
這種反差,有種非同尋常的吸引力。
裴奚若感覺心跳得有點快。
繼而想,或許,她現在不光饞和尚的美色,連他的聲音都愛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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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裴奚若第一次進傅展行的房間。
隻不過,上次來時,她腹痛如絞,壓根沒有閒心四處亂看。
這次卻有了餘暇,可以好好欣賞。
臥室延用了和書吧一致的風格,設計簡約,質感高級,小半麵灰色牆麵,黑色的高定家具,陳設簡潔,透出一種侘寂風。
一點都不花裡胡哨。
倒是很符合他的氣質。
走到一扇雙開門前,意識到那並不是衣櫃,裴奚若下意識伸手推開。
門緩緩向兩邊平移。一處小書房在眼前展開。
傅展行在身後開了燈。
柔和光線倏的籠住這一方約莫二十平的狹長天地,隻見小書房一側牆上貼著整整齊齊的照片,另一側,則是空蕩蕩的白牆。
雙開門對麵,是另一扇雙開門。
裴奚若又往前走了幾步,打開那扇門。
映入眼簾的是另一間臥室。
她頓時明白了。這是女主人睡的地方。
現在貌似很流行這樣的雙主臥設計,門拉開,兩間臥室合並為一間,想睡哪張床睡哪張。門關上,夫妻也能有各自的世界。
不同的是,柏嘉府這裡,兩間主臥之間,還有公共的書房,像是彼此領地的分享。
這間女主人臥房,外邊還連著全景落地窗大露台,空間通透明亮。
站在這裡看出去,平城廣袤的夜空,天幕下的繁華燈火,一覽無餘。
裴奚若忽然開始納悶,自己當時乾嘛放著這麼風景絕佳的主臥不要,去睡那個連陽台都沒有的小客房?
“裴奚若。”聽到傅展行的聲音,她走了回去。
小書房一側牆上貼的,是數不清的天文照片。每一張,都排列得很整齊。
原來,他說的在房間裡看月亮,是這個意思。倒是比在外麵受凍好得多。
這些照片裡,不光有月球,還有星雲、木星、土星……甚至,還有一張極為漂亮的綠色極光,橫陳過雪夜天空,像是一條被風吹散的濃綠飄帶。
每一張右下角都標注了日期。
裴奚若原本對天文沒有多大興趣,可這些照片,一排排地列在那裡,每一張都拍得極好,獨具一種真實又空曠的美感。
她忽然又沒那麼浮躁了,甚至,還問了傅展行幾個問題。諸如,極光在哪裡拍的,這是什麼星之類。
他答,“芬蘭。”又看了眼她指的另一張照片,道,“這張是月球。”
月球?
裴奚若不由仔細盯著看了看。
一點都不像啊。
她那天在望遠鏡裡看見的,比這個醜多了。這張雖然表麵也充滿嶙峋,泛著冷光,可意境還是美的,有種宇宙裡的孤獨感。
當然,看照片歸看照片,話還是要說的。
裴奚若醞釀了下,一副興師問罪的語氣,“說起來,我之前怎麼沒發現,這裡還有這麼好的一間臥室啊?”
傅展行側頭看她,語調如常,“不是帶你看過?”
“沒有吧,我一點印象都沒有。”她耍起賴。
他“嗯”了聲,繼續看照片,仿佛沒有讀懂她的潛台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