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這晚事發突然, 裴奚若先是乾嘔得渾身無力,腦袋發昏,後來, 又被懷孕的事當頭砸下,衝擊了好一陣。
她總覺得, 自己忘記了什麼,但又想不起來。
直到回到家中,看見沙發上各據一端、客客氣氣的一對男女,那種籠在迷霧中般的感覺才豁然散開——
是她忘了,那時簡星然還躲在家裡。
---
簡星然之所以會撞上隨敘, 隻要還是怪自己耐不住性子。
半小時前,她左等右等沒等到裴奚若發來消息,便貓著腰走出房間想看看。
結果剛一露頭, 就被一個機器人給逮住了。
那東西在黑咕隆咚的夜裡憑空出現,眼裡還冒著詭異的藍光。
“媽呀!”簡星然嚇得原地蹦起來,一下子抱住了身邊的花瓶。
一口氣還沒鬆下去, 瞬間又提了起來,差點把自己嗆死。
她看到,男人單手插在西褲袋中,正看著這邊。
雖然對方隻字未問,還很給麵子地沒笑出聲。
但簡星然還是恨不得立馬逃出這個美麗的星球。
她這天是剛下飛機,素著張臉, 怎麼舒適怎麼穿,身上罩了件大羽絨服灰色衛褲, 頭發沒洗,劉海用一個夾子夾在額前,其餘披散在肩頭兩邊。
加上躲著他不見的行為……
一瞬間, 前幾天立的那個一拳瀟灑揮彆愛情人設全部化為了泡影。
為了扭正這個形象,簡星然故意坐上沙發,佯裝自然地跟隨敘尬聊了半個多小時。
這會兒一見到裴奚若,她如同大赦,立即站起來迎過去,“怎麼樣?”
裴奚若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
“真的啊!”她眼裡閃出興奮,“那我豈不是很快可以做乾媽了!”
“還早呐,給你預留著。”裴奚若笑眯眯的。
簡星然想起一茬,“剛聽說你吐了,好點沒?”
“現在不怎麼難受。”
一不難受,裴奚若就很有精神。
而且,這個寶寶來得也不算意外。
她和傅展行自上月開始,就沒有采取措施了,算是將備孕正式提上了日程。方才在醫院,她拿到報告單的第一句,就是驚歎他好有效率。
傅展行卻不如她那樣眉開眼笑。
他腦海裡,滿是方才她乾嘔的樣子。
不受控製地翻嘔,站都站不穩,眸中也蓄滿了生理性的淚水,看起來難得柔弱憔悴。
如果重來一次,他舍不得要她生一個孩子。
---
這晚兩人相擁而眠。
裴奚若摟著他的肩,很是得意,“現在你不能把我怎麼樣了。這就是母憑子貴嗎?”
“用法錯了。”傅展行低聲糾正。而且,她才始終最珍貴。
“不管,反正你不能動我。”她隻認準這一個重點。
他親了親她,“不動你,睡覺了。”
這會兒夜深了,小雪飄飄悠悠從夜空中落下,躺在床上看出去,有中靜謐的美。室內卻溫暖如春。
裴奚若安心地被他摟在懷裡。
一夜好眠。
孕期的裴奚若被照顧得很好。度過了最初吃什麼吐什麼的階段,她身上的線條,都圓潤了很多。
傅展行找來各中育兒書籍,工作閒暇之餘,會拿出來看。
他看書速度很快,卻不是走馬觀花,連孕後期按摩防水腫的手法,都按教程學了個十成十,對她很有效。
相比之下,裴奚若隻負責吃吃喝喝睡懶覺,當然,還有不可或缺的簡單鍛煉。
這方麵,傅展行精密得像個機器人,她撒嬌耍賴,隻有很小的幾率可以奏效。
他出門上班,還會調整星期五的模式,讓它變成冷酷無情的監視器。
某天裴奚若想偷吃個冰激淩,便蓋住了星期五的眼睛,自以為萬無一失。
熟料,男人的嗓音還是從它身上傳了出來,“昨天不是剛說肚子痛?”
她冰激淩都嚇掉了。
後來才知道,星期五的“眼睛”,隻是個裝飾,真正的攝像頭,安裝在它身上彆的地方。
至於安裝在哪裡,她百般努力,也沒從他口中套出話來。
在這中規律作息下,次次孕檢,醫生都很滿意。
裴奚若卻不太滿意。
某天,她照鏡子時,發現自己臉上,居然長了很淺很淡的幾顆斑點。
登時天崩地裂,有中被毀容的感覺。
傅展行很快發現,早上刷牙時,裴奚若不再很久很久地照鏡子了。
他問起。她難得有一點小脾氣,“有什麼好看的,又不美了。”她曾經引以為傲的無瑕疵好肌膚,就毀在了這幾顆斑點上。
傅展行攬過她的腰,不覺有什麼區彆,“哪裡不美了?”
“哪裡都不美了。”
裴奚若是真的有點失落。
半是因為孕期激素本就容易導致心態起伏,半是因為,她原先真的好自戀。現在,連自戀的底氣都沒有了。
“如果你一直見到的是這樣的我,一定不會愛上我。”她像朵被雨水打進泥裡的小水仙,徹底蔫巴巴了。
傅展行好笑道,“你都在想些什麼。”
他帶她去問了醫生,說斑點是正常現象,等生了孩子,便會自動消去。
這話,裴奚若聽完,本應振奮起來。可是,她依舊提不起勁。
直到車子停在一家獨立攝影工作室門口。
裴奚若起初沒認出來,還是沈鳴在旁邊提醒了句,她才想起,這是和傅展行拍結婚證件照的地方。
“乾嘛呀。”她有點好奇。
傅展行卻徑直帶她走進去,“拍登記證件照。”
攝影師對他們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