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宗霖如今已經是從六品的翰林院修撰,過完了婚假之後每天都要應卯,隻有晚上回府,在這種情況下,若是有心躲避,他和容辭能好久見不上一麵。
容辭這段時日也頗為舒心,除了每天早上在王氏屋裡乾坐一會兒,聽她敲打敲打這個,拉攏拉攏那個之外,就隻需要在三省院中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享受李嬤嬤無微不至的照料,要不是有時候顧憐和顧忻偶爾過來坐坐,她能過的更逍遙一些。
但她也知道,這種日子也不會太長久了,眼下她就有幾場硬仗要打。
這天是顧宗霖連續工作了大半個月後頭一次休沐,他也不知怎麼想的,前一天便差人通知容辭要早膳回後院用,陪她一起去王氏處請安 。
要說有長輩照料的人和沒有的人過的日子確實是天差地彆,李嬤嬤沒來的那幾天,因為容辭剛剛從前世的病痛中擺脫出來,自覺已經過的很好了。但李嬤嬤來了之後,她才是真正被泡在了蜜罐裡。李嬤嬤因心疼她懷孕辛苦,往常管教她的嚴厲也擺不出來了,不自覺的一味順著她,除了怕她的肚子長得太大,限製她的食量外,意外把她前世留下來的那份鬱鬱之氣給縱的消磨了不少。同時對一些事更加不耐煩了。
很明顯,跟顧宗霖打交道就是“一些事”之一。
要說半個月之前,她雖不耐跟他相處,但多少還裝裝樣子——前世她因為婚前失貞覺得愧疚,就對他格外體貼忍讓,硬生生的裝出了一副深愛丈夫的賢妻形象,這輩子就多少留下了點後遺症。
可是如今她膽子更大了,上一世的陰影在李嬤嬤的細心照料,百依百順的撫慰下已經漸漸淡去,自然不願再搭理他們。
之前的經驗已經告訴了她,任憑你千依百順溫柔賢淑,也不會讓顧宗霖更高看一眼,平時看著再像那麼回事,到了緊要關頭還不是說舍棄就舍棄。但你對他不那麼恭敬,他也不會用下三濫的招數來故意為難你
於是她直接跟來通傳的朝英道:“你去回二爺,就說我這幾日身體不適,吃的不香,怕打擾了他的興致,這事兒就免了吧。請他自在前院用罷。”
朝英滿臉尷尬的來,又灰溜溜的回去,從此打定主意,下次再有這種事一定叫朝喜來辦,再摻和他們兩口子之間的事他就是狗。
容辭覺得這事已經過去了,並沒有放在心上,卻不想第二天早上居然還是在餐桌前見到了久不露麵的顧宗霖。
顧宗霖也有些不自在,兩人心不在焉的吃過早膳之後,才解釋道:“我今天休沐,若不一起去請安,怕母親擔心。”
容辭麵上稱是,心裡卻在想顧宗霖是不是把自己當成了不諳世事的傻瓜,他難不成還以為自己對王氏幕後做的那些事一無所知嗎?居然找這麼蹩腳的理由。
不過容辭卻也不想琢磨他的目的了,反正男人總是反複無常的,誰知道他們在想些什麼。
反倒是李嬤嬤暗地裡打量了他一番,然後冷笑了一下,並沒有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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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今天的請安還是做個背景板,沒想到這次卻有了不同。
王氏對著容辭道:“這幾日你大哥身體不大好,韻蘭一直在照看他。”
怪不得這幾天都沒怎麼見著王韻蘭,也沒見她再攛掇著顧悅來給她找事兒。不過顧宗齊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應該不至於特地提出來吧?
又聽王氏繼續說:“這本與你不相乾,但過幾日就是宮裡頭娘娘的千秋,宮裡想來要擺宴,我得帶著一個女眷去,往常都是你大嫂同我一道,現如今她不得空,你就跟著我進宮罷。”
容辭心裡疑惑,上一次並沒有這一出,顧宗齊生病是常有的事,若王韻蘭次次都要留下照顧,那她壓根就無法外出交際。上一世都是顧宗齊病他的,王韻蘭做自己的,二者並不衝突。
因此容辭問道:“大哥病的可重?”
王氏搖頭道:“也不算,不過是平常事罷了,隻是你大嫂定要推辭,說之前你沒進門,她總騰不出手來照顧夫君,如今你來了,正好讓你去見識見識,她也好專心侍奉齊兒。”
容辭一聽就知道王韻蘭在胡說八道,若她真有這個心,那她上一世怎麼一次都沒提讓容辭去“見識”。
雖知王韻蘭肯定沒安好心,但容辭也不能推脫,因為王氏這種身份的貴婦進宮朝拜,是肯定要帶一個媳婦隨行的,王韻蘭咬定不去,若容辭再推辭,那就隻能帶孫氏,用腳指頭想也知道王氏肯定不會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