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子時,外邊的鞭炮齊響,震耳欲聾的聲音徹底驅散了容辭心中的隱憂。
有這麼多人關心自己,愛護自己,那還有什麼好怕的呢,即使這一切隻是一場夢,能在那樣的情境下做這樣暖人肺腑的美夢,也是夠本不算虧了,單是這些回憶就已經足夠自己在臨死前高興一番了。
這樣就很好了,要是能一直這樣過下去,沒有顧氏沒有許氏,更沒有顧宗霖,就這樣美滿的沉浸在每個人的關愛之中……
她在心裡默默祈禱,希望這一刻的快樂能永遠持續下去,就算這是一場夢,她也希望這夢能做的長一點……
容辭有著身孕,即使一開始想陪著大家一起守歲,但到了後來還是忍不住困得閉上了眼,靠在李嬤嬤懷裡慢慢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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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容辭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正見舉荷守在床邊打絡子:“他們人呢?”
“昨兒晚上大家都守了一夜,天亮才回去休息,我偷偷睡了一覺,現在倒是不困了,就來給您守守床。”
容辭費力的撐著肚子坐起來:“李嬤嬤呢?去睡了沒?”
舉荷伸手給她借力:“沒呢,她在佛堂供飯。”
容辭穿好專門為過年準備的大紅色衣服,頭上隨意挽了個發髻,來到佛堂,看到台子上供著藥師三尊,李嬤嬤正一臉虔誠的往上擺各種貢品,見到容辭近來,又讓容辭也來拜首叩頭。
容辭頗為無奈,也不能拂了她的一片好心,隻能依言照做。
兩人出來,容辭問起了正事:“母親那邊有信嗎?”
容辭這次出來,顧府都是對外說她自己主動去外邊給老太太大爺祈福,想來也是不願意擔苛責媳婦的罪名。
而容辭也是用的這理由來糊弄母親的,為了讓她放心,還隔三差五的送信回去,告訴她自己現在過的不錯,請她不要憂心。
“前天不是才送了來嗎?昨兒除夕,府裡肯定忙成一團,怎麼抽得出空來。”
容辭有些失望:“若是能把母親接過來一起團圓,那該有多好啊。”
“這事不可操之過急,起碼得等這孩子落了地,再也不會露出破綻再說……還有,姑娘你得做好準備,即使生下孩子,咱們也隻能說是你抱養來的,可能一輩子也不能讓人知道他的身世。”
容辭默默的點了點頭:“我不是三歲小孩子,自然知道分寸……”
兩人都因為提起這個有些沉默,容辭便想說點高興地:“正月十五放花燈,我可以上街去看看嗎?”
“這裡哪來的街?你不會想回京城吧?”
當然不是,京城裡遍地都是熟人,元宵節當天好多公子小姐都會出門看燈,萬一哪個認出了她,那不就前功儘棄了嗎?
“這裡離平城縣更近,我想去那邊看看。”
李嬤嬤想了想:“這也不行,你這都七個月了,燈會那麼擠,傷到了可怎麼辦?”
看容辭被駁的滿臉失望,又猶豫的說:“十五人多,到十六燈會可能還沒全散,逛的人也少些了……”
“那我十六去也行!”她立刻接道。
李嬤嬤見她這麼期待,也不好再說什麼打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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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年容辭就算是滿十五歲了,她過去一年過的實在是一言難儘,各種倒黴事都碰上了,今年也不知是不是李嬤嬤病急亂投醫燒的香燒對了,容辭莫名的感覺這一年應該格外順遂。
這十五天什麼壞事也沒發生,顧府的人沒來打擾,胃口越來越好,腿腳抽筋也不算嚴重,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李嬤嬤摸著卻說胎位正的很,孩子長得不大不小剛剛好,應該能足月平安生產。
苦難的日子格外難熬,開心的日子卻像流水一樣過得飛快,容辭還什麼都沒覺出來呢,就已經吃了元宵過完了正月十五。
一到十六下午,容辭便開始準備路上要用的東西,帶上茶水、點心、披風,想了想又加上一幅帷帽。
雖然時下女子上街並不需要特意遮麵,但她就怕萬一運氣不好,在平城都能撞上熟人,那帶上這個也能防備不時之需。
李嬤嬤見她還沒忘了這回事,也隻能無奈答應了,想著自己老胳膊老腿,就算出了事也幫不上忙,反而還要彆人伺候,就決定自己不跟著拖後腿了,隻讓她帶了相較穩重一些的斂青,又吩咐溫平和李慎寸步不離的跟著她。
容辭知道這兩人一個年紀大一些心眼也多,樣子雖粗獷但心思細膩;另一個年少力壯忠厚老實,兩人一起跟著去她也很放心。
舉荷雖沒能一起去,但現在也來幫著一起往馬車上放東西,她搬了一趟回來,隨口道:“隔壁怎麼吵吵嚷嚷的?自從他們主人走了之後,不都跟啞巴似的一點動靜都沒有麼?連過年都沒放鞭炮,怎麼現在倒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