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縣就在落月山之後不遠,近來也沒下雪,他們半個多時辰已經到了城門口,此時天色不過剛剛變黑。
溫平還在絞儘腦汁的想借口要與他們分開,謝睦已經低頭對容辭道:“我們要先去拜訪長輩,之後會去街上看看,若是亥初還沒碰上,便到城門口會和,一同回去。”
她自然沒什麼意見,兩撥人便暫時分道揚鑣。
四人進了城門,入目便是滿眼的斑斕色彩,各式各樣的攤鋪,每個都掛了許多耀眼的燈籠,千奇百怪,各不相同。
雖說今天已經是燈會的最後一天了,人還是不少,目之所及,算不上人山人海,也能說滿滿當當了,這讓容辭不禁慶幸聽了李嬤嬤的話——十六的人都這樣多,若是正逢元宵節當天,怕是要人擠人,連腳都插不下吧……
這地方雖與落月山南麓隻有一山之隔,氣候卻大不相同,那邊溫泉泉眼不少,自然暖和,這邊不但不產溫泉,還無山遮擋酷烈的北風,確實要冷許多。
幸好容辭未雨綢繆,帶了一件狐裘出來,此時披在身上,帶著帷帽,又有滿目的花燈,竟不覺得冷到哪裡去。
她也謹慎,手拉著斂青慢慢的逛,絕不疾行,一定確保李慎與溫平跟得上才行。
他們玩的也算是儘興,先是轉了一圈,在街上嘗了幾種小吃,還一人吃了一碗湯圓,然後容辭還給沒能來的眾人各自都買了禮物,比如李嬤嬤的發梳,宋三娘的簪子,還有斂青舉荷的胭脂等等。
接著又去試著猜了幾個燈謎,有的猜中了,有的沒猜中,因為繁瑣難得的花燈總是要猜中更難的謎語才能得到,偏幾個人包括容辭都不擅長此道,因此轉了許久手中也隻是提了兩盞再普通不過的紅燈籠。
容辭得失心不算重,隻覺得能出來玩一趟已是難得了,普通就普通,總比沒有強,沒見好多不識字的小孩子連這沒有半點花紋的燈籠也得不到嗎?
這時正巧有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兒甩開母親的手,跌跌撞撞的跑到容辭身邊,撲通一聲坐在地上,還愣愣的試探著要抱她的腿。
孩子的娘見容辭頭戴帷帽,穿著打扮都不像是平頭百姓,微敞開的狐裘下肚子明顯隆起,生怕孩子衝撞了貴人,忙把他拉過來狠打了兩下,還不忘誠惶誠恐的跟容辭道歉:“小姐莫怪,都是這孩子不懂事。”
這對母子穿著褐色的麻布衣,母親雙手十分粗糙,臉上也有風吹日曬的痕跡,一看便是農戶人家,容辭並沒有到驚嚇,又見那孩子也乖巧,被打了幾下也不敢哭,隻是含著手指抽了抽鼻子,她難免心生憐意,自然不會怪罪:“沒什麼,他人小,並沒有撞到我。”
那母親聽容辭這樣說,語氣也十分溫和,總算鬆了口氣,又拽著兒子道:“阿壯,你瞧姨姨人多好,她肚子裡還有小弟弟小妹妹,你不能去抱她,聽見了沒有?”
小阿壯咬著手指想了想,指著容辭的肚子道:“弟弟,弟弟!”
容辭忍不住被他的憨態可掬逗笑了,彎下腰撩開帷紗,笑著問道:“你是沒有弟弟,所以想要個小弟弟陪你玩兒嗎?”
阿壯看著容辭的臉都呆住了,好半天才點點頭:“有妹妹了,再要個弟弟!”
容辭便接過斂青手中的兩把燈籠,一起遞到了他手裡:“那現在小弟弟還沒出生,沒法兒陪你玩,我代他把燈籠送給你,你和妹妹一人一個好不好?”
阿壯高興極了,小心翼翼的摸摸燈籠,然後重重的點了點頭:“謝謝姨姨!”
她母親很是惶恐:“這、這怎麼好意思?”
容辭搖頭:“不是什麼好東西,讓他拿著玩吧。”
告彆了母子倆,他們又向前走了一段,容辭瞅見一個攤子上的燈籠做的格外複雜好看,她自知自己是什麼水平,本也不奢想能贏一個回家,隻是停步欣賞罷了。
隻是其中一個青色的四邊兔燈籠非常彆致精細,姿態可愛,連絨毛都能用紙做的栩栩如生,十分難得。
容辭屬兔,今年的生肖卻是馬,滿大街的馬型花燈,兔子的卻沒幾個能做的這麼好看,她見了難免眼饞,便想去碰碰運氣——萬一僥幸猜中了呢?
攤主早就注意到容辭了,見她到底走了過來,便道:“這位客官,我這兒的燈謎有個限製,須得在這漏壺落完之前猜完三個字謎,才算成功。”
說著,擺了個小漏壺上來,容辭見它十分小巧,便知它落完的時間肯定極短,但來都來了,也沒有退縮的道理,就乾脆道:“開始吧!”
攤主一邊轉動燈籠,將有謎麵的那麵翻過來,一邊用漏壺開始計時。
這一麵上隻有一個謎題:兩點一直、兩直一點。打一字。
這個很容易,容辭看了眼身旁的李慎笑道:“是謹慎的‘慎’字!”
老板也不耍賴,立即又轉了個麵。
這一麵寫得是:元宵前後共相聚。打一字
這個稍微複雜一點,但也說不上特彆難,容辭費了點時間想了一會兒就想到了:“佳期的‘期’字”
最後一麵翻過來,謎底略長:好鳥無心戀故林,吃罷昆蟲乘風鳴,八千裡路隨口到,鷓鴣飛去十裡亭。打四字。
容辭一見最後三個字就愣住了,四個字?
怪不得這些謎語都不算難,原來在這裡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