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獨發(1 / 2)

顧宗霖用力閉了閉眼,像是在努力梳理著什麼思緒, 再睜開時整個人已經清醒了不少。

他坐起來, 搖了搖頭,重重的吐了一口濁氣:“昭文二年, 我自然記得。”

容辭輕哼了一聲, 將手中的帕子隨意的扔在了地上,漫不經心道:“是麼?我還以為做的夢太真了, 騙得您不知今夕是何夕了呢。”

顧宗霖沉沉的看著她, 與幾個時辰之前那略帶關切的神態完全不同:“你這又是什麼意思?你以為我能做什麼夢?”

容辭對他現在是什麼情況已經心中有數了, 她此刻對他這個人,對這個地方僅剩的一點耐心也蕩然無存,以至於滿心膈應的完全不想看到他的臉, 也不想聽到他的聲音。

她無視盯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緊迫的目光,重新起身回到妝台前, 挑了個從鏡中也看不見顧宗霖的角度坐下來, 一邊摘下耳墜一邊道:“什麼夢隻有您自己清楚,我又不是您肚子裡的蛔蟲, 我隻知道若您已經清醒了,就應該記得, 至少到現在為止, 此處仍是我的屋子, 您請自便吧,我就不多留了。”

顧宗霖沒有說話,隻是儘力的在梳理腦子裡一段一段的記憶, 他看著容辭的背影,閃過的片段讓他一時覺得她可憎,一時又覺得她可愛,那些情感像亂麻一樣糾結成一團理也理不清楚。

現在他被腦中截然不同的兩段記憶攪得非常混亂,也完全拿捏不住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去麵對眼前的妻子,隻能在人家下了逐客令之後,沉著臉一言不發的大步走了出去。

容辭在他出去之後,先是目光放空的一動不動,隨即胸口起伏越來越大,她深深地呼吸著,儘力忍住自己心中要壓抑不住地怨憤,最終還是忍不住用力將手中的耳飾摔在了桌子上。

那墜子使用翡翠做的,十分嬌貴,碰到桌麵的那一瞬間便被摔了個四分五裂,四散在桌上、地上。

容辭卻連看也沒看一眼。

斂青在外麵見顧宗霖已經走了,便想進來服侍容辭休息,沒成想一進來便見地上零零碎碎的撒了什麼東西。

她疑惑走過來,從地上撿起一塊碎片,仔細看了看,見它隻有丁點大,卻顏色濃鬱,蒼翠欲滴,一下子就想起來這是什麼東西碎的,心疼的惋惜道:“這怎麼好好的給摔碎了,這麼好的翡翠做的耳墜兒,太太給的嫁妝裡也隻有這麼的一副,也太可惜了。”

她怕碎片散落在地上,萬一紮到容辭就不好了,便用手絹一點點的將碎片收拾起來。

等斂青全都拾完了,才驚覺自家姑娘這麼長時間一句話也沒說,她抬頭一看,隻見容辭默不作聲的坐在一邊,手搭在妝台上,臉上幾乎沒有任何表情,反讓人害怕。

她急了:“姑娘,您這是怎麼了,可彆嚇我啊!”

容辭動動手腕,輕輕地搖了搖頭:“莫怕,我隻是在想事情罷了。”

斂青鬆了口氣,將帕子展開遞給容辭看:“呶,碎成這個樣子了……”

容辭伸手接過來,看了看這價值不菲的飾品,終究歎氣道:“是我不小心,配不上它。”

斂青觀察著她的神色,小心翼翼道:“您這是和二爺起了爭執嗎?我剛才見他出去的時候臉色也不大好看呢。”

“誰要跟他起爭執。”容辭垂下眼瞼,悶聲道:“看敬德堂的樣子,我們也待不了幾天了,等事情一了我們就回落月山,一天也不多待。”

斂青察言觀色,自然知道她現在心情不好,也不敢多問,就順著她的話說:“可不是嘛,怎麼著也得趕在圓哥兒周歲之前回去,不然該多麼遺憾呀。”

提起圓圓,容辭的臉色總算緩和了下來:“是啊,再晚幾天,他都要不認識我了……”

*

自從那天之後,容辭和顧宗霖都有意避開對方,不到萬不得已的場合不見麵,也給兩人都留了一些適應和平複情緒的時間。

等到了二月份顧憐出嫁的那天,他們兩個已經可以麵不改色的麵對對方,讓旁人看不出什麼破綻了。

而另一邊,經過半個月的調查,司禮監根據容辭提供的線索一路追查,又靠著地利之便,終於搶在刑部前麵,將馮芷菡的案子查清了。

這事件雖然開始的時候無聲無息,查案的過程也十分低調,但結果卻說是震驚朝野也不為過。

因為最終查出來的結果叫人意外——真凶竟然是內閣次輔杜閣老的孫女杜依青。

此女算得上是當時家世最為顯赫的貴女之一,家中雖沒有爵位,但現在勳貴之家的衰落世人都有目共睹,其祖父身為戶部尚書,入主內閣近十年,距首輔之位也僅有一步之遙,其父為正三品的副都禦使,親兄長也已高中進士,現在翰林院當值,也是前途無量。

不止如此,杜依青本人也多有賢名,相貌姣好又才華出眾,性情溫婉,宮內宮外都對其頗有讚譽,覺得今上若是擇此女入宮,那一個貴妃之位都嫌委屈,以她的家世品貌,便是正位中宮的不二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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