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懷章照顧了圓圓一天,眼睜睜的看著兒子從活蹦亂跳到虛弱的坐不起來,心裡也很焦急:“昨天傍晚又像是上次一樣,短暫的發了一次熱,也是很快好轉了,但這都是第二次了,我不敢掉以輕心,親自帶著他睡了一晚,結果早上又燒了起來,到現在也不見消褪……”
圓圓含著淚委屈巴巴的瞅著容辭,無力的向她張開雙臂,聲音十分沙啞:“圓圓的頭好痛,背也痛。”
容辭這時也顧不上有多少外人在看著了,她將孩子從謝懷章身上抱過來,讓他枕在自己手臂上,心神不定的捂住他的額頭,喃喃道:“怎麼這麼燙,為什麼這麼燙?”
“嗚……夫人,好疼好疼……”圓圓本來還咬著牙撐著,現在見了容辭登時繃不住了,揪著她的衣袖閉著眼請斷斷續續的哭得說不出話來。
容辭怎麼受得了孩子在自己懷裡這樣痛苦,也禁不住掉下淚來,偏嘴裡還要哄他:“圓圓不哭,咱、咱們堅強一點……”
謝懷章看她們母子二人這樣,也是心如刀絞,隻是他是男子又是一國之君,隻能儘力保持冷靜,對著一眾太醫忍怒道:“太子究竟是怎麼染得病?你們說是風寒化熱,好,那為何藥也服了,針灸也做過了卻全不見效!?”
太醫們滿臉的汗流下來都要彙成溪了,戰戰兢兢地一個勁兒的磕頭,就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陛下……臣等無能……”
李太醫已經因為診治無力被杖責了五板子,刑罰雖不重,對他這個年紀來說也算是受了一些罪,可這身體上的疼痛還是小事,心裡的不安才讓他驚懼不已。
他是太醫院的院判,既是經驗最豐富的也是醫術最強的,比其他大夫想的多一些,但他隻是隱約有所預感,卻萬萬不敢隨意開口,隻得磕著頭道:“陛下,藥物不起效,就說明辯證不對,可這麼多太醫都沒辨對,如今之計就隻有等待,等……殿下會不會出現新的、新的症狀。”
容辭本能的覺得他這話不對,聞言淚也顧不得擦,抬起頭問:“……新的症狀,李太醫,你這是何意?”
李太醫死死的低下頭不敢看她:“請夫人再等等……”
謝懷章沉下臉,把已經空了的藥碗拂到地上,嗬斥道:“再等等?太子年幼,又燒的這麼厲害,我跟夫人等的起,他一個小孩子也等的起麼?”
呂昭儀看著謝懷章和容辭兩人守在太子身邊,就如同天底下最普通不過的父母擔憂自己的兒女,他們倒是像極了一家三口,自己這些正經妃嬪反像是局外人一般被排斥在外,半點插不上手,便忍不住插言:“陛下不必擔心,小孩子嬌嫩,但生了病很快就會好……”
之後的話就被謝懷章含有隱怒的目光嚇得說不下去了。
謝懷章這才發現這些妃子竟然還沒走,現在也沒工夫跟她們糾纏,不耐煩道:“你們來看望太子的心意朕領了,且退下吧。”
這些人其實都察覺到皇帝此刻心情差到了一定程度,就像一座輒待噴發的火山,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將近前的人燒的一乾二淨,實在不是個獻殷勤的好時機,便一句話不敢說,乖乖的依次向後退去,隻有呂昭儀尚還不甘心,非要添一句:“那端陽……啊!”
韋修儀狠狠地掐了她一把打斷了話頭,“呂昭儀是說,請端陽夫人多費心,一定能照看好太子的。”
謝懷章因呂氏而陰沉的臉略微放鬆,他點頭擺了一下手腕,示意她們可以走了。
德妃退出殿前最後回頭望了一眼,之間剛才怒氣衝天的皇帝正站在許氏身後,手輕輕按在她的肩膀上,微微彎下腰像是在安慰她,表情憂愁又帶著滿滿的、將要溢出的溫柔。
她收回視線低下頭跨出了紫宸殿,輕輕將門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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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一籌莫展,想不出辦法來,謝懷章隻得按他們說的繼續等待,涼水不斷地送進來,將圓圓額頭上的帕子重新浸濕,再由容辭不厭其煩的換上另外一塊。
圓圓已經昏睡了過去,又過了一會兒,容辭握著他的手感覺到他的體溫像是下降了一點,剛要高興,眼神卻猛地一凝,慢慢的鬆開了那稚嫩的手腕……
隻見白嫩的小臂上端不知什麼時候長出了兩個紅色的疹子。
容辭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太醫近前來,二哥,你來看看,圓圓身上這是什麼?”
幾個太醫和謝懷章同時上前,看清那疹子的一瞬太醫們紛紛倒抽了一口涼氣,七手八腳的把圓圓的手臂抬起來仔細查看。
謝懷章心裡咯噔一聲,用力握緊了容辭的手,這對父母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出了相同的恐慌。
“二哥……”容辭的聲音小的幾乎聽不見。
“阿顏不怕……”謝懷章將腿軟的幾乎站不住的容辭緊緊抱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