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不得她這樣的漠視,深深地呼吸了良久,終是忍不住咬著牙說出了一句話:“你能把之前的事拋諸腦後,難道不是另有緣故嗎?”
這話倒教容辭感到莫名其妙,她終於轉過頭來直視著顧宗霖,疑惑道:“什麼另有緣故?”
“我問你,”顧宗霖緊繃著臉說出了一句石破驚天的話:“謝瑾元是誰的孩子?”
容辭絕沒有想到這話是被顧宗霖在這種情況下第一個問出來的,她的眼睛驟然睜大,瞳仁劇烈震動,即使極力掩飾聲音還是不可避免的帶上了顫抖:“你、你……”
顧宗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來——他這話本是情急之下的試探之言,本沒什麼把握,可是就像容辭作為她的妻子了解他一樣,顧宗霖也曾與容辭朝夕相伴五年的功夫,之後雖然久不相處,但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卻時時刻刻印在心裡,怎麼也不能忘懷,她的這種反應代表著什麼意思,他不可能分辨不出來。
容辭抿著唇,勉強壓下了心裡的慌亂,儘量用平緩的語氣道:“太子係孝端皇後所出,這舉世皆知。”
顧宗霖的眼中不知不覺中就泛起了寒意:“那你敢不敢重複一句孝端皇後姓誰名誰?”
容辭的嘴唇動了動,卻沒發出聲音。
“你不肯說,我卻記得清楚,”顧宗霖看著她一字一頓:“太子生母姓溫名顏,與你母親同姓,顏則是‘齊顏色’的顏,我說的可有錯?”
容辭從很早以前就在恐懼圓圓的身世若有一天暴露可要怎麼辦,萬萬沒想到滿朝文武沒有一個猜透,第一個起疑的竟然是之前從不對這種事上心的顧宗霖,她先是不可避免的受了驚嚇,但之後卻馬上冷靜了下來,意識到這件事被顧宗霖窺知,卻比被那暗地裡謀害圓圓的凶手得知要好得多。
她的氣息已經平穩下來:“你記得不錯,可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顧宗霖氣急反笑:“我說到這地步,你還要裝傻嗎?”
當初他在見太子病重時容辭那幾乎要急得瘋癲的樣子便在心底有了隱約的疑雲。他知道容辭不是那等貪戀權貴的人,她對太子的在意與擔憂絕不是想要利用這孩子的好感得到些什麼,隻能是發自內心,可這就顯得很是怪異,因為彆人也就算了,顧宗霖卻是知道容辭看上去溫柔心軟,實際上卻是有些涼薄慢熱的人,絕不可能隻是因為見過太子寥寥數麵就能這樣掏心掏肺。
可事實偏偏就是如此,太子病重,容辭不顧性命危險,寧願冒著染上天花的風險也要去見他,那種激烈的情感比皇帝那個當親生父親的猶有過之。
當時那一瞬間,顧宗霖本能的就感覺到了不對。
接下來謝懷章對容辭的稱呼更讓他困惑,出宮後鬼使神差的去問了孝端皇後的閨名,那種莫名其妙的疑心就更重了,可那時還尚且能自己安慰自己,想著“顏”字是已故皇後的閨名,陛下有可能是對皇後念念不忘,遇到容辭後便有移情,這才將用這名字稱呼她。
這種理由有些牽強,就他對皇帝和妻子的了解,他們兩個一個不像是將故人的名字按到新人頭上的人,另一個也不可能甘心做旁人的影子。可是顧宗霖退無可退,執意不敢探究那掩在一層薄紗下的真相,隻能自欺欺人的替他們想出了這個理由。
直到剛才,溫氏見了容辭自然的叫她的小名“顏顏”……那種隱約卻又不敢相信的疑慮卻又泛出了水麵。
一想到自己的妻子在四年之前就已經與皇帝有了肌膚之親,甚至連孩兒都已經生育,自己被發妻背叛卻一無所知,顧宗霖心中便滿是難言的嫉妒與憤怒,好一會兒才能平息:“你是怎麼想的?若說是為了報複我,可這值得嗎?”
容辭沉默的看了他一會兒,這才道“我是在婚禮當天才有了前世的記憶。”
“什麼……”顧宗霖一開始還不明白,等他反應過來容辭話中含義時,腦子一下子嗡嗡的響成了一片:“你說是……?不、不可能,上一世陛下一直無嗣,並沒有太子,你……”
即使前世的選擇並不能說是錯,但是自從圓圓出生,這已經是容辭絕對不想回憶的事了,現在當著顧宗霖的麵說這個不亞於將心口上的傷痕活生生的再撕開一此。
容辭忍著痛咬牙道:“是不是很荒謬?大梁舉國上下,上到文武諸臣,下到平民百姓盼了幾十年的太子……能不能出生居然就在我一念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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