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張居正這個人,朱翊鈞是分成兩麵看的。
正麵:一個天才,生於紛繁複雜之亂世,身負絕學,敢於改革、敢於創新,不懼風險、不怕威脅,是一個偉大的改革家。
反麵:獨斷專行,待人不善,生活奢侈,表裡不一,是個道德並不高尚的人。
這是按照曆史的記載總結的,可真正情況如何,沒人知道。那些記載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假的,也沒人知道。
以張居正所做的事情,被潑的臟水不要太多。
有了這樣的想法,自然就要親自去了解。於是朱翊鈞就親自去了解了一番。
張家的確是讓人去找了沈懋學和湯顯祖,要抬一手張居正的兒子,隻是不知道這件事與他大兒子的落榜有沒有關係。
當年他大兒子的落榜,究竟是因為才學不行,還是被人故意罷黜,已經不得而知了。不過有一件事情倒是可以判斷的出來,那就是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大明的科舉製度已經名存實亡了,成為了文官弄權的東西,已經沒什麼公平和正義可言了。
朱翊鈞緩緩的站起身子,看了一眼張宏,輕笑著問道:“張宏,你覺得這件事情該怎麼辦?”
聞言,張宏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奴婢,奴婢……”張宏連忙說道:“國家大事,奴婢不可以參與。”
“起來,像什麼樣子?”朱翊鈞站起身子,輕輕地把玩著手上的玉扳指,轉頭對陳矩說道:“健身場那邊修得怎麼樣了?還沒修好嗎?”
“回陛下,快了,修建已經完成,現在宮裡的人在收拾,相信這幾天就能建好。”陳矩站在一邊躬身說道。
滿意的點了點頭,朱翊鈞笑著說道:“如此甚好。有了一個地方去,倒也不必如此無聊了。”
看了一眼從地上爬起來的張宏,朱翊鈞笑著說道:“既然你也不知道該怎麼做,那就什麼都不做,看著吧。”
“是,陛下。”張宏連忙躬身說道。
萬曆五年,真的是一個轉折點。
自張居正上台以後,前五年基本上都是政治改革,說白了就是肅清官場。當然了,不是以反貪腐為目的,而是以安插自己的人手為目的。
張居正想要改革,沒有自己的人手是不行的。這些人不看品性,隻看願不願意為自己做事、有沒有能做事的才能,僅此而已。
這就讓朱翊鈞想起了和紳與紀曉嵐的一段話,“隻有把這些官喂飽了,他們才肯為我去做事。”
抬起頭看了一眼那朵像大屁股一樣的雲彩,朱翊鈞歎了一口氣。
或許這也是張居正無奈和悲哀的地方。
以大明官場現在的風氣,沒好處,誰給你做事?
改革那是要得罪人的。好處不夠多,我憑什麼跟著你改革?
理想?抱負?
就現在這種風氣,理想、抱負不能當飯吃。
朱翊鈞不由想到了另外一個人的話,“大明朝的**,已經到了骨子裡了。”
這其中還潛藏了另外一個危機,就是被張居正罷免回家的官員實在太多了。
五年間,張居正罷免了三千多位官員,這些人視張居正如仇寇,回家開始講學,反對張居正,刷存在感,吹捧自己是君子,然後在各自的家鄉就抱起了團。
大家遭遇一樣,仇人一樣,利益一樣,自然而然的就走到了一起,從而形成了東林黨、宣黨、昆黨,秦黨,齊黨,浙黨,楚黨等等黨派,開始了無休無止的黨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