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太後的意思辦,讓劉守友抓人。”朱翊鈞沒有絲毫的遲疑。
這件事情在這裡已經不是事了,甚至朱翊鈞都不準備稟告李太後。
之前不是有吳中行的事嗎?咱們就直接尋舊例,抓起來得了。
“是,陛下。”陳矩答應了一聲。
“陛下,還有另外一件事。”張宏跪在地上說道。
“誰又鬨騰了?”朱翊鈞眯著眼睛說道。
“回陛下,從今天早晨開始,京城內外有人在到處做文章,全都是關於張閣老的,都說他不回家守孝是大逆不道。”
“還有人說熒惑守心,乃不祥之兆。因為張閣老不回家丁憂,導致朝廷將要出現災難。這是上天在示警,如果閣老還不走,大明就會更加多災多難。”
朱翊鈞一愣。
可以啊,這什麼招數都上來了。
貼大字報、發傳單,抨擊張居正不孝、貪戀權位,這是要把張居正踩到泥裡,徹底把他的名聲搞臭。
這後麵還乾脆宣揚起了封建迷信,以後大明但凡有一點災難,都會被扣到張居正的頭上。
奸相是怎麼來的?
就是這麼來的。
現在朱翊鈞算是更加深切地體會到了,人嘴兩張皮,咋說都是理。
如果誇張居正的話,為國為民、赤膽忠心,自古忠孝不能兩全,為國儘忠,不能為家儘孝,七尺之軀已許國。
這叫什麼?
妥妥的無敵正能量。
可是到了那些人的嘴裡麵,成什麼了?
朱翊鈞以前隻是看資料、聽故事,現在真真正正處於這場風暴裡麵,算是明白了張居正為什麼在這次奪情事件以後變化那麼大。
因為張居正徹底看清楚了這些人的嘴臉。
無論自己為國做了多少事,隻要觸動了他們的利益,他們就會把自己往死裡打。
他們眼瞎嗎?
他們不是。
他們捍衛他們的利益、捍衛他們的道。不按他們的路走,他們就會把你打到泥裡踩死。
在這樣的情況下,張居正是個什麼心情?
“讓錦衣衛查,抓!”朱翊鈞麵無表情的說道:“凡是張貼傳揚的人,全都抓起來。告訴劉守有,查!”
“朕倒想看看,究竟是誰在背後做這些事情。如果找不到,讓劉守友自己領罪。”
朱翊鈞的聲音很輕,語氣也很平淡。
張宏的身子卻是一哆嗦。
他明白這道聖旨下出去會代表什麼。如果把錦衣衛放開了,那就會是一場動亂。
最關鍵的是會激發矛盾,讓更多的人不滿,也會對張居正更不利。
張居正他現在的處境已經很艱難了。
張宏連忙說道:“陛下,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宜疏不易堵啊。”
“什麼時候太監也能參政了?”朱翊鈞斜著眼睛緩緩的說道。
“奴婢不敢!”張宏連忙趴在地上磕頭。
彆說太監了,後宮都不得乾政。
雖然很多時候這句話都是擺設,但是抬出來它就有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