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已經說完了,該說的道理也都說了。他不想和張四維爭執,因為毫無意義。
當了這麼多年的官,這點他還是明白的。很多地方當官的都說不到一起,可能是因為性格,可能是因為人品,但是更多的時候就是因為對政策的看法不一樣。
張居正的出發點是富國強兵、是維穩,在不鬨出大動靜的情況下增強國力。
可是高拱和張居正的一手清查一手清退要更激烈的多,根本就談不上維穩,露出來的東西也要更大。
陛下支持誰現在可不好說了。
張居正看了張四維兩人一眼,緩緩的說道:“給趙賢寫信,山東那邊把事情辦好之後寫一份詳細的奏疏送上來。”
“是。”張四維兩人答應了一聲,繼續看著張居正。
張居正卻沒有說話,緩緩地站起身子向裡麵走進去。
顯然在這件事情上,他暫時不想發表任何的評論,也沒有任何的想法。
張四維兩人對視了一眼,各自站了起來。
回到座位上,張居正眼睛微眯,朝著西苑的方向看了一眼。
良久之後,他目光逐漸堅定,似乎有了什麼主意。
京城的官場表麵是平靜的,下麵卻暗流洶湧。
山東的事情和孔家的事情牽扯了很多人的心,事實上已經逐漸的形成了一股暗流,隻是誰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會噴湧出來。
不過有一些東西已經溢出來了。雖然很少,但已經能讓人看得見了。
西苑。
朱翊鈞翻看著手中的奏疏,隨後遞給了陳矩。
這是一份彈劾的奏疏,彈劾的就是海瑞。沒有從山東清查土地的事情下手,而是說海瑞在山東驚擾地方、迫害士紳、迂腐滯緩,不通曉施政的要領,庇護奸民、魚肉士大夫、沽名亂政。
這裡麵還說了另外一個理由:海瑞這人做事情喜歡邀名,他的方式也很簡單,給那些窮苦百姓好處。凡是窮苦百姓和有錢人打官司,有錢人必定受罰。
現在下麵的人到處都在議論這件事情,雖然百姓們都在歌頌海瑞,可那都是奸猾之輩。
一定要嚴懲海瑞,否則民心不穩!
海瑞以這種方式要邀買名聲,實在是罪大惡極!
朱翊鈞看了一眼陳矩,隨意的問道:“最近司禮監那邊,這樣的奏書多嗎?”
陳矩想了想,認真道:“回陛下,並不是很多,每天也就有兩三份。”
說完,他就恭恭敬敬地退到了一邊。
山雨欲來風滿樓,現在已經到了起風的時候。
朱翊鈞輕笑了一聲,“那就不用管了,隨他們去吧。朕倒是很想看看他們能做到什麼程度。”
說完,朱翊鈞自己先笑了,臉上全都是嬉戲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