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十分健談的人物,他掌握了談話的節奏,既不會讓話題尷尬,也不會顯得過於熱烈。
就那麼平淡如水,卻很舒服。
聊了一會之後,吳子玉看著朱翊鈞問道:“不知兄台這一次到南京來所為何事?”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朱翊鈞笑著說道:“我舅舅這一次到南京辦差,我就是跟著過來長長見識,到處走走看看。”
“原來如此。”吳子玉點了點頭說道:“我沒想到府上還是公門中人。”
這就是一句試探了。
朱翊鈞笑著說道:“也沒什麼大不了,舅舅年紀也不小了,官也差不多做到頭了,再做幾年也就差不多了。”
“原來如此!”吳子玉瞳孔一縮,恍然大悟一般。
吳子玉很聰明的點到即止,沒有再往下問,隻是轉頭看著不遠處說道:“時間差不多到了,聽琴姑娘要出來了。”
“聽琴姑娘?”朱翊鈞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的問道:“那是誰?”
“你不知道?”吳子玉頓時就興奮了起來,連忙說道:“這位聽琴姑娘可不簡單,是這裡東家的侄女,不但長得好,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在整個南京城裡麵,對那位聽琴姑娘有好感的才子猶如過江之鯽。隻不過這位姑娘卻一個都看不上。”
“我和你說,這可是一個不慕富貴、不貪錢財的好姑娘。”
“還有這個事?”朱翊鈞一臉疑惑的問道。
來了,來了!
這就是個托,哄抬價格!
果然,吳子玉笑著說道:“你還不知道吧?這南京城裡想要聽琴姑娘的有錢人不少,有人曾經出十萬兩銀子做嫁妝。”
“當時這位聽琴姑娘就說了,如果她能看上的,即便是個窮書生,她也嫁。如果看不上,即便是天下首富,她也不嫁。”
說到這裡,吳子玉嘖嘖稱奇。
“還有,還有。前些天,我聽說有一位當大官的看上她了。聽說是一位巡撫大人,結果你猜怎麼著?聽琴姑娘又拒絕了!”
“果真是奇女子!”一邊說著,吳子玉一邊讚歎。
朱翊鈞也是一臉的讚歎,不過心裡麵卻冷哼了一聲。
你們就抬吧,你們就抬,早晚有一天抬到誰都抬不起來!
刷的一聲將手中的折扇合上,朱翊鈞緩緩的問道:“那你跟我說說,這位聽琴姑娘想要找什麼樣的?總不能什麼人都行吧?”
“這個我知道,”吳子玉笑著說道:“聽琴姑娘曾經和人說過,貌比潘安,才比子建;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馬上定乾坤。”
朱翊鈞聽著對方的話,嘴角一抽抽。
你把自己當什麼了?
貌比潘安,才比子建;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馬上定乾坤?
這天下有這樣的人嗎?
縱觀曆史,有誰能到這個程度?
提出這種不可能的要求是為什麼呢?
吳子玉看了一眼朱翊鈞,隨後笑著說道:“你也不用擔心,聽琴姑娘說的是四者有其一即可。”
“原來如此。”朱翊鈞點了點頭,心裡麵還有點失望。
如果這四個條件都提了,那這後麵可能還有故事。現在搞出了這麼一個東西,那就代表這就是在哄抬價格而已。
到時候找一個人,跟了他之後就說這個人才高八鬥。
如果才華不怎麼樣,還不會寫詩,也不會作畫,那才高八鬥就不合適。
長得也不好看,還很醜,那就沒辦法說他貌比潘安。
這種情況就可以從後麵兩條入手了。
如果是一個武將,那就說他能馬上定乾坤,理由有了,同時還能給這個人哄抬一下價格。
如果是一個讀書人或者是文官,那就說他文能提筆安天下。
這種事沒做,誰知道?反正我就覺得他行,也能幫助對方把身價炒上去、能幫助對方出名。
很多人為了自己能證明自己,也會瘋狂的往這裡跑,也會瘋狂的想要贏得這個聽琴姑娘的歡心。
這樣的話,這位聽琴姑娘的身價也會被炒起來。
一舉兩得啊!
朱翊鈞的臉色有些精彩。
不得不說,這些人做生意的頭腦是真的好,這一套硬是讓他們給玩明白了。
“我和你說,咱們也不是沒有機會。”一邊的吳子玉突然湊到了朱翊鈞的耳邊,小心翼翼的壓低了聲音說道。
“有什麼機會?”朱翊鈞一愣,說道:“我這個人是貌比不了潘安,才比不了子健;武不能馬上定乾坤,文不能提筆安天下。”
“我是沒有機會了。兄台,你倒是機會很大。”朱翊鈞一臉的真誠,就差跟吳子玉說一句加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