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他都這個年紀了,不想乾這個活了。回京城不好嗎?
回京城做自己的內閣大學士,這一次張四維肯定倒了,自己一個內閣次輔的位置穩穩的,何苦在南京城和這幫人鬥智鬥勇、累得要死?
可是看皇帝的樣子就知道了,想走是不可能的。因為皇帝這個時候把自己叫過來,就是讓自己是乾這個的,自己想跑跑得了嗎?
申時行隻能認命般的說道:“不知陛下什麼時候走?”
“就這幾天了。”朱翊鈞頗為感歎的說道:“如果不是怕南邊出事,朕早就回去了。皇後馬上就要生產了,朕要回去陪著她。”
這理由無敵。
申時行也知道皇帝這麼說自己是怎麼都不可能攔得住的,因為皇帝要回去迎接自己的第一個孩子,這在大明朝來說都是大事。
於是申時行隻能說道:“臣一定儘心儘力。”
朱翊鈞滿意的點了點頭,站起身子看著申時行說道:“愛卿不愧是朝廷的老臣,老成持重,做事朕就是放心。”
申時行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隻不過這個笑容怎麼看怎麼苦澀。
朱翊鈞卻很興奮,轉頭看著陳矩說道:“行了,以後南京城就交申愛卿了。你通知一下餘有丁和海瑞,對了,還有南京的各部官員。”
“是,陛下。”陳矩答應了一聲恭敬的說道。
朱翊鈞滿意的點了點頭,轉回頭看著申時行問道:“愛卿還有什麼想要說的嗎?”
“陛下,張學顏也要跟著陛下一起回京嗎?”申時行忍不住問道。
自己到南京這個地方,雖然不是人生地不熟,但也差不多。餘有丁雖然是自己的人,但是現在情況複雜,誰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申時行很想在自己的身邊留一個得力的人。
這個人選來選去,也就是張學顏了。
張學顏從北京出來的時間比自己早,而且是一個非常有能力的人,這樣的人留下來對自己來說好處很多。
張學顏本身怎麼想,申時行已經考慮不了這麼多了。他知道張學顏肯定是不願意留下來的。
張學顏出京的時候就不願意,如果留在京城,現在也是六部尚書了。結果折騰了幾次了,這個六部尚書的位置還沒有到手。
現在可倒好,還要繼續留在南京給申時行打下手,換誰也不願意。
朱翊鈞看了一眼申時行,才不會把張學顏留下。
張學顏這個人還有用,不能把人留在這裡。於是朱翊鈞說道:“是啊,張愛卿要和朕一起回去。”
雖然心裡麵明白,不過申時行還是忍不住想要開口。
朱翊鈞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直接說道:“愛卿,還有什麼事嗎?如果沒有什麼其他事的話,朕就回去準備一下。”
嘴上這麼說著,朱翊鈞的動作也非常快,已經站起身子轉身向後麵走了過去。
等到他話說完,他的身子都已經消失一半了。
看到這一幕,申時行無奈的苦笑。
自己家這位陛下平日裡就喜歡來這一套,連張閣老拿這一招都沒有辦法,自己能有什麼辦法?
申時行隻能躬著身子說道:“恭送陛下。”
離開了申時行的視線,聽了他這句話,朱翊鈞終於鬆了一口氣。
看著跟來的陳矩,朱翊鈞說道:“行了,去通知張誠,告訴他收拾一下,咱們準備回京城了。出來的時間也不短了。”
“是,陛下。”陳矩恭敬地答應了一聲。
接下來的兩天,朱翊鈞也沒有離開南京城,而是在幫著申時行掌控局麵。
等到所有事情都進入正軌之後,朱翊鈞才離開南京城。
他走的這一天,沒有什麼人山人海,也沒有發動什麼人送他。
團隊的規模雖然不小,走的時候談不上悄無聲息,但是也沒有什麼大張旗鼓的活動。
就這麼輕輕地來了,又這麼輕輕地走了。
清風吹拂,朱翊鈞站在船尾,目光眺望著越來越遠的南京城,臉上看不出喜怒。
陳矩和張誠分列兩邊站在朱翊鈞的身後。
在不遠處,影子躲在陰暗的角落裡,目光不斷在四下掃過。
南京城的城頭上。
申時行看著遠去的船隻,神情很嚴肅。
在了解過南京城的事之後,申時行的心情到現在還沒有平複下來。
他現在才終於明白,自己這位陛下在南京城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