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了撐的!”李隊罵了一句。接著他就看到凶手邁開了優雅的步子。
顧樹歌當時就跟在她身邊,但監控裡錄下來的,隻有凶手一個人的身影。從監控的角度看去,凶手的步伐就像是在舞台上演話劇一般,邁得輕盈,動作略帶著浮誇,像是中世紀貴族在舞會上翩翩旋轉。
這情形,看得邊上兩個警察渾身發冷,李隊卻是看多了這個人變態的行徑,於是他發冷歸發冷,嘴上罵了一句:“到處作,我就不信,他一點蛛絲馬跡都留不下來!”
沈眷正在想怎麼告訴李隊凶手是女的,聽他這麼說,倒是笑了一下。她剛剛出去找小歌,就是跟著凶手的腳步走的。
去查凶手腳步的警察肯定會發現,她的腳步也在。
“凶手是女人。”沈眷說道。
李隊馬上問:“為什麼?”他們查了大半個月,都沒確定凶手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猛地聽到這麼確切的判斷,李隊精神大振。
沈眷在心裡推斷了一下,凶手把車停在那個地方,說明那裡肯定不起眼,多半是監控有問題。於是她回答:“我跟蹤了她,看到她摘下了墨鏡,那雙眼睛,不是男性會有的。”
“你看到了她的眼睛?”李隊追問。
沈眷點頭。
“女的……”李隊自語了一句。他讓警員把監控拷下來,帶回警局給技偵做圖像分析。
外麵查看現場的警員也把腳步之類的痕跡都測量記錄拍照了。警察收隊。
這時已經是早上八點,天大亮。
太陽清冷地懸掛在天上,風還在吹,寒意仍舊肆虐。院子裡的樹上垂著冰淩子,白茫茫的,像是死寂的雪原。沈眷給傭人們休了一天假。
她今天待在家裡。
顧樹歌跟在她身後,與她說話。沈眷沒理她。她在後怕。
淩晨,她睡醒,發現身邊沒有人,就想到小鬼大概自己去玩了。她起身找她,很容易就發現她的臥室燈亮著。可是進去,臥室裡空無一人。
她走進去,很容易就發現窗玻璃杯塗抹了一塊,於是她走到窗邊,往外看,就看到了那個黑影,還有黑影身前的小鬼。
她心猛然揪緊,一麵打電話報警,一麵推開窗,試圖引起小歌的注意,讓她回來。先發現她的是凶手,她感覺到像是一條毒蛇在注視她,朝她吐著猩紅的信子,然後才是顧樹歌回頭。
可她不但沒回來,反而追著凶手飄走了。
沈眷既生氣又緊張,連忙跟出去,甚至來不及換身衣服,隻隨意地扯了件大衣裹在身上。天寒地凍,她覺得冷,又顧不上冷,追著凶手的腳步,一秒都不敢耽擱。
她怕夜色陰冷,讓小鬼身上的陰煞被激化,怕她走遠,惡念會出來欺負她,怕她萬一遇上什麼事,魂體受到傷害。
看到小鬼趴在地上,狼狽地隻能爬行時,沈眷心神俱滅,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說不出話,隻能叫出她的名字,她甚至顧不上凶手是不是在附近,自己會不會有危險。隻想知道小歌怎麼了,她趕過去,卻覺得很無力,她不能攙扶她,不能安慰她,也無法查看她的狀況。
她想多問幾句,牙齒卻在打顫,她分不清是嚇的,還是凍的,滿腔怒氣都變成了害怕,害怕會失去她的小歌。
顧樹歌蹲在地上,戳茶幾上的煙灰缸。她在試自己的力氣有沒有變小,以此確定魂體的狀況如何。
沈眷坐在她身後,有些心神不寧。
“可以戳動。力氣沒有變小。”顧樹歌試了一番,扭頭對沈眷說,“我的狀況還不錯。”
她還在笑,大概是已經忘了淩晨的驚險了。沈眷氣她忘性大,可對上她歡快的笑容,又說不出什麼責備的話,隻好說:“那就好。”
顧樹歌發現她的冷淡了。她收回手,走到她身邊,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坐下來,問:“你還在生氣嗎?”
沈眷看著她,沒有開口。
顧樹歌不知所措起來,過了好半天,才很愧疚地道歉:“對不起,我以後不亂跑了,你不要生氣了。”
她這麼真誠地道歉,沈眷也就氣不起來了,其實,她要的隻是一句她以後不亂跑的承諾罷了,正想要說話,手機響了。
沈眷看了眼屏幕,是李隊打來的。
李隊離開還不到兩個小時,這時候打電話來,肯定是有進展了。
沈眷接了電話。
李隊興奮的聲音在電話那端響起:“找到照片上字跡的來源了!是一個七歲的孩子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