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很孤獨,可是再孤獨都抵不過對沈眷的擔憂。
她其實很難受,陪護可以照顧沈眷,季管家可以為沈眷帶來外麵的消息,許許多多的人在接過沈眷手中的棒子,把案子查下去,為遭受□□厄運的女孩們討回公道。
可是她什麼都做不了,她不能在沈眷受傷的時候把她抱起來,甚至連叫人幫忙都不行。她不能在她躺在病床上時,為她翻身,給她喂水。她沒有一點用,她幫不上沈眷任何忙。
可是這些自怨自艾,她一句都不敢講,她怕沈眷會聽到,怕這些話會讓沈眷心煩。
“快醒來。”顧樹歌說道,“我好想你,你快醒醒。我真的害怕。”
季管家起身走了,但他明天還會來的。
據此數十公裡外,有一座拔地而起的大樓。大樓現代風格強烈,樓身線條硬朗,有睥睨天下的氣勢,曾得過好幾項建築界的大獎。
在它的最高樓,一名頭發花白卻精神矍鑠的老人撐著拐杖快步行走,他西裝革履,領帶打得一絲不苟。經過的地方,所有人都讓開來。他走進一間辦公室,關上了門。
辦公桌後的男人聽到聲響抬起頭,看到他,立刻起聲,喊了聲:“爸。”
老人一聲不吭地走過來,抬手就是一巴掌。男人的臉被打得偏過去,嘴角滲出血絲。
“是誰給你的膽子,敢在中國大使館的門外襲擊中國人!”老人罵道。
男人就是視屏裡□□女生的那一個,他舔了一下嘴角,因為疼痛牽得眉角跳了一下,嘴上無所謂道:“我沒辦法,那個中國女人瘋了,非要殺死我們不可,報社那幫軟骨頭撐不了多久,遲早會被她撬開嘴巴。到時候,中國政府有了借口,肯定不會放過我們,我隻能先下手。她身邊的保鏢都是特種部隊急調過來的,應對襲擊刺殺的經驗很豐富,找不到下手的機會,隻有在大使館外,他們才放鬆了一些。”
“那你也不能在大使館外動手!”老人怒喝,“2019年了,這個星球竟然還有敢挑釁中國人的蠢貨,我真不想承認你是我的兒子。”
男人被罵了,也隻是聳了下肩:“殺了她,還有機會,否則隻能坐以待斃。”
老人閉了一下眼睛,布滿老人斑的蒼老麵容顯得有些可怕:“快把自己從襲擊事件裡摘出去。”
中方已經向英國政府發難了,要求配合調查爆炸事件,而且態度越來越強硬。中國政府在外交上的強硬,一向很令西方國家頭疼,這一回更是捅了馬蜂窩,不能善了了。
沈眷醒來是五天後。其實她不是一直昏迷,有時也有短暫的清醒,可身體太疲憊,眼睛怎麼都睜不開。
每次她有意識,就能感覺到小檸檬就在她身邊,有時還會聽到她的聲音。
小檸檬的話真的有點多。她每天都被一隻鬼趴在耳邊,絮絮叨叨地懇求快醒來。沈眷很著急,她想立刻睜眼,對她說,彆怕,姐姐沒事。可是眼皮很重,完全醒不來。
小檸檬傷心的時候嗚嗚嗚地哭,沈眷一時忘了她是隻鬼,擔心她哭壞了眼睛。
小檸檬每天都很著急,她害怕她醒不過來。沈眷每次的清醒,都很短暫,最多也就一兩分,每次都被小檸檬揪著心。
她放心不下這小鬼,尤其是她還沒有了記憶,她還沒來得及把日記給她看,沒來得及告訴她,她的家庭是什麼樣的,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做過什麼樣的事,有什麼喜歡和厭惡。
她放心不下她,她們還有很長的路要一起走。
當她終於能睜開眼睛,光線刺得她眼中流淚,她看到顧樹歌驚喜的麵容,想要笑一笑,卻提不起力氣,於是她隻能看著顧樹歌對她噓寒問暖,然後擔憂地想,她的小檸檬怎麼變得這麼透明了。
陪護發現她醒了,立刻按鈴,叫醫生。
顧樹歌在病床前不肯走,說著:“你現在好一點沒有,哪裡不舒服?”
一群醫生湧了進來,圍在病床邊給她檢查。沈眷看到醫生的身體和顧樹歌的重到了一起,她有些不高興,哪怕重疊對顧樹歌沒什麼影響,但她還是不喜歡看到有人從小歌身上穿過,或是乾脆站在她站在地方。
可是顧樹歌一點也不介意,還是站在那裡,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她。
醫生們給她做全麵的檢查,顧樹歌一句話都沒有再說,好像這幾天絮絮叨叨的人不是她一樣。沈眷本來沒發現,直到病房裡隻剩下操縱醫療機器的聲音,她才望向顧樹歌。
顧樹歌見她看過來了,忙衝她笑一笑,神色卻有些拘謹。
醫生們檢查完了,對沈眷說道:“沒什麼大問題,靜養即可。”就像來時那般一起退了出去。
陪護為沈眷倒了杯水,往杯中插了根吸管,喂沈眷喝。沈眷口中乾澀,水正是她需要的,她含著吸管喝了兩口,就看到小檸檬羨慕地看著陪護,看著她拿著水杯的手。發現她在看她,小檸檬連忙收斂了目光,低下頭,顯得有些尷尬,又有些無地自容。
沈眷想到昏迷時聽到的那些話。
小歌是在羨慕陪護能照顧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