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了眼其他宮女那忍笑的模樣,柳吟隻覺得自己裡子麵子都丟光了,沒想到有朝一日她居然會被人嘲笑沒文化!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驟然起身,沉著臉就大步往外邁去,劉嬤嬤嚇得趕緊叫住她,“太子妃——”
“我去看看殿下,你們不必跟來了!”
她沉著一張小臉就邁步徑直離去,她最討厭被人冤枉,雖然自己文化是低了點,可現在已經認識很多字了好不好,拚湊一下還是能看懂的,哪有一字不識!
氣衝衝來到清寧殿書房,外麵的禁軍看到她立馬長劍一擋,“娘娘留步!”
深呼吸一口,她繼續一臉鐵青瞪著麵前的兩人,“本宮尋殿下有要事商議,還不讓開!”
門外的小祿子看到她,連忙進去通報,而外麵的侍衛依舊死活不讓,語氣冰冷,沒有一點退讓。
沒一會,小祿子又從裡頭溜了出來,趕緊迎上前,“殿下讓太子妃進去。”
話落,那禁軍這才退後幾步讓開一條路,柳吟瞪了這兩人一眼,不禁放了句狠話,“本宮記住你們兩個了!”
說著,直接邁進書房,後麵的小祿子也是十分同情的看了眼那兩個禁軍,這太子妃記仇是出了名的的,這兩人鐵定是要倒黴。
推開書房門,隻見裡頭居然還有一個官員,許是事情已經談完了,立馬躬身作揖,“那微臣先行告退。”
說著,轉身之際還不由看了眼柳吟,微笑頷首,“見過太子妃。”
“不必多禮。”柳吟趕緊露出一臉官方微笑。
官員不禁多打量了眼這個太子妃,隻覺得如傳聞中似有些出入,而且殿下居然讓其進書房重地,難道不怕她是柳家的人嗎?
等人離去後,她才趕緊合上房門,一臉不甘的走過去,劈裡啪啦的念叨起來,“為什麼不給我賬冊?我以前是不識字,可是現在已經認識很多字了,殿下怎麼能胡亂的冤枉人呢,那些賬冊我肯定能看懂的!”
其他事她可以背鍋,但不識字這個鍋打死也不能背!
聽著那充滿怨氣的聲音,書桌前的男人頭也未抬,隨手拿起一本折子遞過去,聲音清淡,“念完。”
柳吟:“……”
感覺自己又被歧視了,她立馬上前接過那本折子打開,然後中氣十足的念了起來,“於五日,江洲知府楚潼之會見當地鹽商,議……”
眼前的字那麼熟悉,可柳吟就是記不起在哪見過,前文上下也聯係不起來,議……
“議論三刻之久!”她輕咳一聲。
男人忽然眼簾一抬,就這麼定定的凝視著她,後者被他盯的越發心慌,難道……自己猜錯了?
書房裡的氛圍陷入一片詭異的寧靜,剛剛還滿腔不甘的柳吟終於認命似的把折子放下,低下頭揪著衣袖,“我……我…就是有個彆字…不太熟而已。”
沒想到自己會被打臉,柳吟恨不得立馬找條地縫鑽進去!
看著那個腦袋都快埋到地上的女子,秦硯忽然起身,邁步來到書架前隨手拿下一本史冊上錄,然後丟在桌上。
“認全它,孤就將賬冊給你。”
這次柳吟再也不敢誇下海口,還是老老實實的拿過那本書抱在懷裡,然後默默轉身準備走人。
“在這抄完。”他聲音平靜。
腳步一頓,柳吟不敢置信的回過頭,隻見男人已經坐在那看起了折子,沈太傅都還隻是讓她抄寫不會認的字,這人居然讓她全抄!
撇撇嘴,柳吟並未反駁,擼起袖子就給自己拉過一條凳子,然後從桌上拿過宣紙和狼毫,古人有懸梁刺股,她為什麼不能刻苦一點,總好過被人一直瞧不起。
最近一直在忙,沒有時間練字,剛落筆就是一塌糊塗,柳吟咬著牙繼續想著太傅教導的訣竅,可這筆軟綿綿的好像跟她作對一樣,廢了一張又一張宣紙。
寫了半天連第一頁都還沒抄完,柳吟都不敢去看自己的字,一邊揉著酸麻的手腕,抬頭去看那邊的人,同樣的筆,為什麼彆人的字那麼大氣,難道自己也要練個十幾年嗎?
屋裡寂靜無聲,隻彌漫著一抹淡淡的墨香,男人放下一本折子,視線不經意落在側旁的女子身上,那隻手握著筆還在細細的發抖,瑩白的小臉上滿是嚴肅,地上一片廢了的宣紙。
發現他在看著自己,柳吟就更緊張了,她的臉被自己打了又打,說明人還是不能太過自信,凡事都得給自己留一條退路才行。
眼睜睜看著那筆尖落下一堆墨水上去,秦硯眉間微蹙,定定的望著那隻發抖的小手。
柳吟也發現了自己手有些抖,可她控製不住條件反射,這筆太軟了,手懸在空中就下意識抖了起來,她能有什麼辦法,難道真的要做個文盲嗎?
隨著筆尖忽然落在宣紙上,這一次並沒有慘不忍睹一堆墨水,筆尖反而極其又力道的在上麵寫下一個字,柳吟看著握住自己的那隻大手,並未回頭,隻是眼神有些怪異。
“以後每日抄寫一本書。”
低沉的男聲響起在耳邊,她縮了縮脖子,慢慢低下頭,“知道了。”
視線一掃,她慢慢伸出一根手指,落在一個筆畫複雜的字上,有些心虛的問道:“這個字……叫什麼?”
一截白皙的脖頸忽然映入視線中,男人眸光微閃,聲音低沉,“不是都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