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吟是在一輛馬車上醒來的, 而且馬車行駛的非常快,連著車裡也顛簸不斷, 這是一個晚上,外頭是一片密集的林子, 而馬車後跟著許多護衛,馬蹄聲“噠噠”不停響起在空寂的林中。
揉了揉酸疼的脖子, 她知道自己現在是回不去了,隻能在心裡使勁埋怨那個太子, 求他的時候各種不願意,現在又非要帶她走, 完全不懂這人到底在想什麼。
趕車的是個身著黑色勁裝的女護衛, 而秦硯則騎著馬在最前頭, 雖然馬車顛簸的厲害,可柳吟還是讓自己忽略這種不適感,一邊去拿車上的糕點吃。
這種趕路速度並沒有放慢, 顛的柳吟腦袋都暈了起來,整個人也迷迷糊糊的,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後麵的路程她基本都是昏睡過去的,雖然後麵馬車速度放緩了許多,可這種長時間悶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還是讓她非常不適。
全程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就這麼日夜兼程, 直到第三天馬車停下來時, 她整個也是懨懨的, 迷迷糊糊間感覺好像有人將她抱了起來,跟著周圍似乎安靜了許多,再也沒了不停歇的馬蹄聲。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待柳吟清醒時,首先入目的是一頂紫色床幔,腦袋還是有些暈,等她撐著身子坐起來時,倒是透過敞開的窗戶外隱隱聽到一些嘈雜的鬨市聲。
她揉了揉腦袋,跟著便好奇的下床來到窗台前,這裡應該是客棧二樓,外麵是一條人來人往的長街,小販的吆喝聲不絕於耳,不時有蒙著麵紗的妙齡女子路過,聽口音倒是帶著江南一帶的味道。
隨著房門被人推開,一個黑衣女子頓時端著些吃食走了進來,待看到窗前的人時,跟著出聲道:“這裡是揚州城的客棧,太子妃已經睡了整整一夜。”
聽到聲音,柳吟就這麼靠在窗前,目光稀奇的掃視著外頭熙熙攘攘的場景,“不是說水患嚴重,百姓們流離失所,怎麼看著不是這麼回事?”
她還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場人間悲劇,沒想到卻是這種場景,這揚州城比起京城倒也是不遑多讓,就是沒有京城人擠,在京城趕輛馬車都得掛官家的牌子,不然那街上人擠人肯定走不通。
“太子妃有所不知,水患一般都是發生在偏遠的村落,大水已經淹沒了不少村民的房屋,特彆是江南一帶流民多了許多,因為怕擾了城中百姓生活,所以知府並未讓流民們進城。”黑衣女子認真道。
聞言,柳吟皺皺眉,倒也沒說什麼,隻是回頭看了她眼,“你叫什麼?”
宮裡頭沒有女侍衛,可看起來她又不像宮女。
話落,女子隻是低著頭,不急不緩回道:“屬下神機營張曼。”
她眼神微動,一臉異樣的看著眼前這個膚色略黑的女子,沒想到對方這麼厲害,居然是還神機營的人。
“你們殿下在哪?”她隨口問道。
張曼立在一旁,麵不改色的道:“殿下正在隔壁房間接見各城州的官員,至今也未曾休息。”
柳吟抿抿唇,心中有些不開心,她早就發現了,這個太子就是個工作狂,這三日她還一直睡在馬車上,但這人可是一眼也未闔,就算不要命也不是這樣的呀,他真以為自己是神仙嘛!
她沒有吃東西,而是讓人先打水進來,在馬車上這三日她都沒有洗過澡,天知道她是怎麼忍過來的,等沐浴後,她拿出一套男裝換上,一邊吃了東西後,才叫廚房準備些膳食來。
整個客棧顯然已經被包了,裡裡外外都是守衛,外頭的百姓們經過客棧門口時都不自覺加快腳步,就算是個傻子也知道裡頭住了大人物,他們早就聽說朝廷會派人下來治理水患,就是不知道是哪位大人。
端著幾疊小菜,待來到隔壁房間時,外頭守著兩個侍衛,看到她後,頓了下,還是立馬替她打開房門,這幾日他們都是看到了殿下對這個太子妃有多好,本來日夜兼程一日半就可以到的,就是因為怕太子妃撐不住,路程硬是放緩了一大半。
等來到屋裡後,柳吟還沒靠近裡屋,就聽到裡麵傳來陣陣嗬斥聲,當即也嚇得躲在了簾子後。
“你們的處理方式便是將流民驅趕出城?”
冰冷的語調嚇得一屋子的都是一哆嗦,額前冒出大片冷汗,一個個麵麵相覷的跪在那,沒有一個敢在這時說話,還是中間那個揚州城的知府跪著上前幾步,也不敢抬頭,一邊滿頭大汗的解釋起來。
“回……回殿下,因為流民們已經嚴重乾擾到了城中的正常秩序,微臣們也是迫於無奈,才會出此下策。”
聞言,桌前的男人隻是眉間緊皺,目光毫無溫度,“先前發放的第一批賑災銀,讓你們搭建的臨時住所在何處?”
說到這,眾人又是心頭一顫,還是由那個知府吞吞吐吐的道:“賑災銀……已經用於施粥給流民,所以……所以沒有更多的餘銀搭建臨時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