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點點, 帶著清涼的晚風拂過人心間,整個承乾宮靜瑟一片, 柳吟坐在軟榻上擺弄著件明黃的寢衣,一邊疊好放進一個小盒子裡,跟著又用彩色發帶係上個蝴蝶結。
劉嬤嬤端著碗藥膳進來時忽然笑著道:“看到娘娘的心意, 皇上一定會很開心的。”
提起筆又在盒子上寫下一行字,柳吟撇撇嘴,“那不一定, 表哥嘴裡就沒有一句好聽的話, 不罵我就算不錯了。”
從認識以來,對方就從來誇過她一句, 真的是一句也沒有, 柳吟都已經習慣了。
“皇上隻是嘴上不說, 對您可絕對是放在心尖上的, 每次太醫給你把了脈都還得去皇上那回稟一次,皇上還每日問老奴您是否有用膳,胃口如何,就算是太後娘娘也沒有這般上心過呀。”劉嬤嬤神情嚴肅的道。
聞言, 柳吟也沒有說什麼, 而是小心把盒子放在一旁,可當看到那碗藥膳時,忍不住又苦大仇深的念叨起來,“剛剛才喝完一碗湯,這又要喝, 你看這孩子被養的多胖了,這要是生不下來可怎麼辦。”
“呸呸呸,您就愛胡說八道!”劉嬤嬤老臉一沉,一邊給她倒著溫水,“那群太醫誰知準不準,還要等出世才知道是不是雙胎,您可不能再說那些不吉利的話了。”
一邊喝著藥膳,柳吟無奈的看著麵前的劉嬤嬤,“這生雙胎多累呀,生一個就能要了人的命,要是兩個的話我這小身板哪受的住。”
說著,似乎已經猜到劉嬤嬤又要教訓她了,柳吟趕緊衝外麵喊道:“細雲!我的果子呢?!”
這一喊,外麵的人頓時走了進來,支支吾吾的道:“您……您剛剛說什麼?”
正想讓劉嬤嬤不要再教育她了,可一看到細雲一副怪怪的模樣,她頓時定定的審視著對方,也不說話,後者一直低著頭不安的揪著手帕。
劉嬤嬤看了眼細雲,跟著立馬一臉嚴謹的對柳吟道:“您的藥膳都還未喝完,太醫都說了,那些生果子不宜多食。”
見她又開始念叨,柳吟也跟投降似的舉起手,“不吃不吃了。”
見此,劉嬤嬤才搖著頭往殿外走去,一邊審視的看著細雲,後者立馬一頭虛汗的跟了出去,腳步格外急促。
出了內殿,劉嬤嬤立馬對她使了眼色,待兩人齊齊來到走廊拐角處時,她才壓低聲音道:“怎麼回事?”
她不是傻子,就細雲這點小心思怎麼可能瞞的過她眼睛。
一說到這,細雲立馬紅了眼,焦急不已的抬著頭道:“嬤嬤你不知道,金華殿那邊出事了,說是有刺客,聽說柳將軍為了保護柳尚書還中了一箭,如今生死未卜,我……我都不敢告訴娘娘。”
聞言,劉嬤嬤也是臉色大變,夜色中,正欲說說什麼,可當看到不遠處的人時,嚇的連呼吸都頓住了。
其他宮人也是候在一旁不敢抬頭,娘娘不讓她們說話,她們也沒有辦法。
“你們……說什麼?”柳吟扶著廊柱,神色格外平靜。
看到她,細雲嚇的三魂七魄都掉了一半,整個身子都跟著抖了起來,劉嬤嬤神情也透著緊張。
見她們不說話,柳吟又把視線投向平時伺候她的那個大宮女,“流月,你說。”
霎那間,宮女頓時跪倒在地,臉色慘白,“娘娘……”
“來人!”
“娘娘!”流月立馬低下頭,紅著眼道:“奴婢……奴婢知道的也不多,隻是聽聞金華殿有刺客,還去了不少禁軍,其他的奴婢真的不知道了!”
看著抖的根篩糠一樣的人,柳吟沒有說話,就這麼一步一步進了內殿,後頭的劉嬤嬤趕緊跟了上去,麵上全是擔憂。
“娘娘您彆著急,宮中那麼多禦林軍,皇上一定不會有事的!”
柳吟坐在軟榻上繼續喝著她的藥膳,縱然故作平靜,可那塊勺子依舊被她攥的極緊,直到骨節發白。
“我不會出去的,你放心。”她聲音平靜。
看著她這樣,劉嬤嬤卻越發憂心,但又不知該說什麼,隻能正聲道:“老奴這就讓人去金華殿那邊看看,一有消息就立馬告訴您。”
說著,便趕緊出去吩咐人,倒是細雲在門口焦急的走來走去,主子這麼冷靜她反而更著急。
柳吟深呼吸了好幾口,努力告訴自己要冷靜,但腦子依舊在嗡嗡作響,她大哥都出事了,那秦硯……
透過窗外看向金華殿的方向,須臾,她忽然眉間一皺,低著頭抬手捂著腹部,隱隱的抽痛讓她呼吸都顫抖了起來,一手緊緊抓著桌肩,直至將藥膳拂倒在地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