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路上, 顧招娣的心情都非常的愉悅,這種愉悅不僅僅浮於表麵, 她是真心實意的在笑。
大冬天吃著冰淇淋, 感覺到喉嚨那裡傳來了細碎的癢意,鄭貝貝不可遏製的也跟著她笑了起來。
餘光中瞥見她上翹的嘴唇,舀了一大勺奶油放入口中,顧招娣慵懶的眯起眼睛:“你在笑什麼?”
“我也不知道。”搖了搖頭, 小姑娘此時變得有些靦腆,“就是看著你笑了,我也就跟著變得高興了。”
看了她一眼, 徹底放鬆下來的顧招娣整個背部都靠在了椅子上:“我隻是發現了一點……嗯, 比較有意思的東西?”
“是唱歌,亦或者是舞台麼?”小姑娘歪頭。
挑了挑眉,顧招娣問:“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看到了呀。”見她表情有些疑惑,鄭貝貝伸手指了指顧招娣的雙眼:“從那裡,我能感覺到。”
“有這麼明顯?”她已經是第二個發現的人了。
“當然。”
見小姑娘說的這麼篤定, 顧招娣突然又變得沉默了起來, 一直等她坐上車, 回到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巷子,熟悉的破舊的居民樓前。
“我走了,再見。”
車門被打開,眼見少女的腳即將落地,鄭貝貝想也沒想,緊接著就拉住了她的胳膊。在顧招娣的轉身的一瞬間, 小姑娘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把小腦袋枕在顧招娣的肩膀上,鄭貝貝及其輕柔的開口:“不要怕,媽媽。”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真的麼?”想要推拒她的手逐漸鬆開,在無人看到的角落,顧招娣眼中泄露出了一絲對未來的迷茫,還有深深的不確定。
“我的生活真的會好起來麼?”
“會的。”在少女的頸窩處輕輕的蹭了蹭,小姑娘一臉堅定:“我保證!”
如果有需要,她會幫她掃清漫漫前路上的一切障礙。如果有可能,她會讓屬於媽媽的光輝重新降落到她身上!
以前不是感覺不到小姑娘對自己那近乎炙熱的感情,但這是第一次,顧招娣給予她回應:“……謝謝。”
“從來沒有人,這麼堅定的站在我身邊。”
“我很……我很高興。”
兩分鐘後,望著少女挺直的脊背還有逐漸消失在茫茫雪地中的身影,鄭貝貝突然覺得,她身上現在似乎已經被披上了厚厚的霞光。二十年後在鎂光燈下麵不改色的顧樂安女士,如今正在飛快的成長著。
實在是沒忍住,鄭貝貝衝著小小的巷子高聲喊了一句:“招娣,加油啊!”
她期待著、期待著玫瑰怒放的那一天。
獨屬於小姑娘的清脆的嗓音,驚飛了冬日裡本就不多的麻雀。見隻見顧招娣的腳步微微一頓,轉身的時候,她異常瀟灑的揮了揮手。
就象在說,我會的。
——
就在所有人、包括顧招娣以為日子真的會變好的時候,苦難終究還是像吸血的水蛭一樣糾纏了上來。這邊顧招娣剛一進門,接著就嗅聞到了空氣中濃烈的劣質煙草的味道。除此之外,還有熏人的酒氣。
種種現實,瞬間就擊碎了少女剛剛的幻想。
看著喝酒喝的臉通紅的兩個大男人,顧招娣眼中的厭惡一閃而逝,她不想理會自己父親和大伯兩個酒鬼,轉身就要回自己的房間。下一秒,一聲爆喝差點沒把房頂掀翻。
“你給老子站住!”因為麵子上掛不住,導致情緒過於激動,顧父忍不住打了個酒嗝:“你這死丫頭怎麼這麼沒禮貌,沒見你大伯來了麼,還不趕緊叫人?”
不欲跟他多糾纏,站定之後,顧招娣麵無表情的開口:“大伯好。”
“哎,乖侄女。”忍不住笑了一下,顧建功跟著咳嗽了一聲。
幾乎是瞬間,顧父就想到了之前在電視上看到的比賽結果,清了清嗓子,他慢悠悠的開腔了:“招娣啊,你說你這孩子,這麼大的事兒怎麼還能瞞著家裡呢?”
“什麼?”提著書包的手微微收緊,顧招娣皺眉。
“你還想瞞著你爸和我啊。”這個時候,顧母也從衛生間裡出來了,“我們都看到了,那個什麼,你不是在市電視台裡跟人比賽唱歌,一口氣贏了三千塊錢麼?錢呢,帶回來了麼?”
“就是。”這個時候,顧建功也跟著幫腔:“你一個小孩兒也沒什麼要用錢的地方,不如放在你爸媽這裡,讓他們給你攢著,等你結婚了,這錢給你當陪嫁正好。”
三千塊錢啊,他們家種地一年的收成估摸著也就這麼多了。
看著三人一唱一和,六雙眼睛一眼不瞬的盯著自己的背包瞧,顧招娣簡直惡心的不行。至於他們的說辭……嗬嗬,她還沒聽說過,肉掉狗嘴裡,狗又還回來的道理。
“這個月的生活費我已經交夠了,你們彆想著惦記這個。”既然對音樂產生了興趣,顧招娣自然明白這是個多麼燒錢的專業。在顧家,沒有人真的會悉心替她打算,所以她自己必須得有個規劃。
“我累了,如果沒有彆的事的話,我就回房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