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動不敢動,不敢出聲,不敢看鳳如青。
鳳如青手指捏著身側蓮葉,悠然晃動小船,引來蓮葉相撞的簌簌之聲,蕩起一灣不為外人道的暢快水浪。
做邪祟有何不好?
鳳如青粉麵紅唇,眼睫微顫,指甲掐碎了一角荷葉,撚得荷葉汁水沾染在手指之上,草木青香撲鼻。
低下頭,便是她可口的小公子,正癡迷地看著她的模樣,鳳如青心中微動,俯下身一口咬在白禮的肩頭,咬在他的魂魄之上。
食與欲的極致享受,微痛給白禮帶來了戰栗,他抱緊鳳如青的後背,忍不住讓小船下的水波一圈圈地極速推開。
一時間水聲嘩嘩,蓮葉簌簌。
鳳如青更深地咬在白禮的頸項,白禮揚起纖瘦的脖頸,微微偏頭,不敢看鳳如青的神色,怕隻一眼,他便要溺死其中,也是縱容,縱容他的邪祟在他身上為所欲為。
兩人漸漸忘情,正這時卻聽天上傳來陣陣悶雷,接著大雨瓢潑而下。
突然的雷雨驚散了岸邊一乾尋歡作樂之人,也驚走了一家剛剛雇了小船,聲稱要采荷花之人。
大雨將花船澆得回了水榭旁邊,而湖上的水燈也被澆熄了一些,隻餘幾盞殘燈,搖搖欲滅。
雨滴打在荷葉上的聲音密集如鼓,卻不僅沒有嚇退下方糾纏的倆人,甚至推波助瀾。
沉暗下來的湖麵成了他們的保護色,於是纏綿更加的肆無忌憚。
“下雨了……”荷葉盛不住如此大雨,傾斜下來的水將兩個人打濕。
白禮坐在船上,懷中緊抱著鳳如青,嘴上說著“我們要不要避一避”實則卻恨不能將子孫袋都埋入。鳳如青早知湖麵上人群已散去,伴著大雨有些放浪地笑出聲,“小公子,你口不對心啊。”
白禮不吭聲,用唇堵住了鳳如青的嘴。
這一方小空間,皆是兩人靡靡愛音,而在遠處的一處水榭中,卻剛剛發生了一場屠殺。
血流遍地,死去之人依舊是能化身惡鬼的罪孽深重之人。
最近,弓尤實在是繁忙不已,鬼境鬼君實在不夠,他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卻不得不來人間收魂。
誰能想到,他竟又遇見了那個麻煩的邪祟,竟和那人王在蓮葉下邊行那等之事,當真是放肆妄為。
弓尤從不管閒事,他自己的事情就足夠他焦頭爛額。
可最後卻不知為何,收魂之後,他還是短暫地化龍騰天,招來大雨,替那一對不知廉恥的野鴛鴦遮掩。
弓尤心情鬱卒地破開虛空,卻在準備踏入黃泉之時,腳步頓了下,轉頭透過雨幕,看向那荷葉下如蛇糾纏的兩人。
那邪祟衣袍濕貼,勾出了曼妙曲線,毫不遮掩的饜足神色,微揚的頸項如仙鶴般纖瘦白皙,仿若將手掌覆上去,輕輕一折便會香消玉殞。
可她偏生是個連懸雲山那等反噬之陣都誅殺不得的妖邪,正教那根本不諳世事的人王如何取悅自己,不光下麵吃,上麵也沒閒著,一口口啃食人王之魂,定然是極了吧。
弓尤遮麵的鬼氣之下眼神暗沉,他見過的狐族之女,都沒有這般放浪惑人,可偏生這樣的妖孽不曾殺生,還功德加身,假以時日……
弓尤冷哼一聲,一腳埋入虛空,將身後任哪個男人看了也要被絞住視線的極豔甩在腦後。
而鳳如青並不知這場大雨,來自鬼王的多管閒事。
不過確實也增進了些許趣味。
她好多天沒有食白禮之魂,一時間吃得有些多,意猶未儘地停下之時,兩人也終於酣暢地摟緊彼此,一同去了遭天上人間。
鳳如青躺在已經因為顛簸還有大雨蓄了些水的小船上,手臂順著船側搭入水中,攪動水流清洗,同白禮輕聲細語地對話。
“莫擔心,這小船已經被我買下了。”鳳如青安慰正在設法將小船內些許積水朝外弄的白禮。
“買下了?你哪來的錢?”白禮說起這個,頓時掏自己的袖口,將一包銀錢和一些值錢的物件塞給鳳如青。
“這些你拿著,吃些好的,找個清淨地方住,再置辦些衣衫,”白禮說,“我下次再出來,再設法給你帶些。”
鳳如青想要搞錢,方法多如牛毛,但她還是挺喜歡白禮這般做派。
她顛了顛手中錢袋,打開一看,果然除了銀子,還有些珠寶配飾,大抵都是從某些東西上摳下來的,可愛極了。
鳳如青側身在白禮的臉上親了一口,帶響的。
“多謝公子賞錢,奴家方才那番使力,總沒白費功夫,公子若覺得暢快,下次還來找奴家啊。”
鳳如青故意學著那花船上的嬌美女子腔調,白禮頓時又被她給臊得不知說什麼。
“你怎麼……”怎麼總這麼讓他手足無措。
鳳如青卻又端正起來,認真說道,“說來方才那撐船的老丈,一開始並不肯將船賣給我,後來還是我死纏哀求,他才肯出手的。”
白禮看鳳如青,鳳如青便說,“我隻同他說,這船上坐著的小公子,乃是我傾心許久之人,今日是借機要與你訴衷腸的,若他不答應,我便自湖邊跳下去……”
白禮一把捂住鳳如青的嘴,眼神滿是歡喜和動容。
“不要胡說。”
鳳如青卻笑著扒下他的手,說道,“想什麼呢,我說,我便從湖邊跳下去,遊水去找你。”
白禮:……
感動哽在心口,片刻後白禮羞惱地拍了把水,鳳如青便被淋了一頭臉,很快還擊,而後兩人便一同咯咯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