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鳳如青卻還為他打算,穆良心中酸澀柔軟,愧疚難言。
“喝兩杯,”鳳如青將溫好的鹿血酒,遞到了穆良的手邊,“今夜不醉不歸,雨神大人日後定然是繁忙非常,少有時間再相聚了,早知道我應該叫上荊豐,我們三個湊一塊。”
穆良暫時將那些想法都拋諸腦後,舉起杯子和鳳如青碰在一起,“還好,如今天界與人間一樣紛亂不堪,我也常要在人間行走,會經常來看你。”
“那是最好!”鳳如青說,“大師兄飛升之後,荊豐也忙得腳不沾地,都很少來了,不過近日據說嵐虺師兄被提為焚心崖副長老,接下來應該就不那麼忙了。”
“嵐虺確實當得,”穆良說,“他能力強、性情穩重,守焚心崖多年,對門派當中的事情也了如指掌,且常年帶弟子出山,從未有大的傷亡。”
鳳如青也點了點頭,想到什麼笑了起來,她現在已經能夠用開玩笑的語氣,說出當年剛從靈雀山出來,被派去青沅門送池誠魂魄那時候的慘狀。
“那時候我被汙染了識海,特彆痛苦折磨,師尊還將大師兄的記憶抽出來,我真是好慘呀,”鳳如青說,“我當時還被青沅門的掌門打了,回城的時候慘兮兮的神誌不清,將嵐虺師兄當成了你,抱得他差點從劍上跌下來,哈哈哈……”
穆良聞言卻不覺得好笑,這些事他都沒有聽說過,當真心疼不已,“當時怪我,我實在是心誌不堅,才會被鬼氣侵染得太過厲害。”
鳳如青卻“嘖”了一聲,“當初自然也不能怪大師兄了,現在想想,我連想怪施子真都怪不上,畢竟那個時候我是被石妖幻境迷了心,仇視所有人。”
鳳如青見穆良的神色憂鬱,立馬轉移話題,不再聊之前的事情,而是跟他聊一聊天界現如今的狀況。好容易飛升一個雨神,弓尤親自下來接引,必然是已經將穆良攏入了他的陣營。
兩個人漸漸恢複了之前一樣的相處狀態,不過分的親昵,卻也絲毫不生疏,像親人一樣。
這是鳳如青最喜歡的一種狀態,她知道早晚穆良都會想清楚,早晚他們會回到從前。
因為在無儘的歲月當中,他們之間最深的羈絆,永遠是當初在懸雲山上,那一個在各個門派之間初顯風姿的少年仙君,護著兩個隻知道胡天混地的小廢物的日子。
這一夜他們相聊甚歡,不過穆良並沒有留宿在鬼王殿的偏殿,而是深夜出了黃泉,帶著一身的酒氣和與來時的一身冰冷截然不同的暖熱,乘風回去天界。
鳳如青站在黃泉鬼境之外,身後一左一右,是她的羅刹共魎兩位侍從。她擁著血色的狐裘,對著天地間皚皚白雪張開雙臂,深深吸了一口清冽的氣息。
而後,她笑著歎道,“活著可真好啊。”
她怕是這世間所有修行的人當中,唯一一個貪戀人間的人。
與穆良之間也說開了,鳳如青心情好得很,回到自己的鬼王殿中,又讓羅刹溫了一壺酒,獨酌得醉醺醺,也不用功力去驅散酒氣,而是搖搖晃晃,醉醺醺的去洗漱。
熱水烘上全身,和之前的鹿血酒在胸膛當中形成的溫熱衝撞在一處,鳳如青趴在池邊,長發散落滿肩頭,如纏繞著脊背而生的血藤,妖嬈又危險。
“喝的有點多呀……”鳳如青有些難耐,手指在池邊撓了撓,“要麼,哎……”
鳳如青歎了一口氣,漫漫長夜有些煎熬,身邊人來來去去的,沒一個長久,她要麼還是選兩個豔鬼,養在鬼王殿中吧……
她這般想著,竟趴在池邊這麼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然後她就做了一個夢,一個香豔無比,愉悅無比的美夢。
夢境當中真實得難以言說,至於夢中的情郎入洞房,大紅的錦被,汗液交織……
鳳如青一夢驚醒,仰躺在池邊,她修長的脖頸微微上揚,快速地呼吸著,水中波紋蕩蕩,她素白的手指扒在池邊上,片刻後滑入水中。
她眼睛半眯,霧氣蒸騰得她麵上紅潮不斷,許久,她才濕漉漉的從池邊爬上來,懶洋洋地裹著布巾,坐到床上,給自己胡亂地擦一擦,就累得睡著了。
這之後鳳如青時不時的就會做夢,到底是她的鹿血酒喝得太勤了,但是適應了這一口之後,若是沒了酒,連飯都沒有滋味一般。
幸好沒過幾日,終於得空抽身的荊豐來找她,說是冥海邊界出現了一個上古遺府,裡麵珍寶無數,可是一些修士進去之後,卻並沒有出來。
荊豐說,懸雲山聯合了青沅門還有合歡宗,要去一塊兒看一看。
這寒冬時節,大概是因為連日大雪的原因,冥海沸騰的沒那麼嚴重。
天寒地凍,妖獸與魔獸也都蟄伏下來,不燥了。
荊豐問鳳如青要不要一塊去看看,鳳如青略微一想,黃泉鬼境沒有很多的事情要她處理,臨近年關的這一段時間,人間反倒是最消停的,所以她正閒得鬨心,於是欣然答應了荊豐。
出行當天,鳳如青和荊豐同行,懸雲山還是第一個去的。
這種突然間冒出來的遺府,太平的時候也經常會出現,一些地仙壽數到了之後,便會做一個這樣的遺府,尋一些有緣人來繼承他畢生的珍寶,也算是回饋於天地。
不過因為近幾年四海紛亂,倒是鮮少會冒出這種遺府,尤其是這種被傳言說珍寶無數的。
本來像懸雲山與青沅門這樣的大門派,若非曆練的話,是看不上這些所謂的珍寶的,隻不過這一次有一些不太對勁,一些小門派的弟子在進入遺府當中之後,並沒能出來,進去的人也尋不到他們。
結合現如今這天下妖邪四起的形勢,怕的就是有妖邪以遺府之名,用珍寶引誘修真者前去,為的是殺人奪寶,或者殺人奪取修為。
因此荊豐聯合了兩個門派,準備去一探虛實。
鳳如青與他是第二天提前出發,懸雲山向來都會提前一步。
二人禦劍乘風,速度極快,再者妖界與魔界不同從前一般設多道關卡,現如今通行無阻,他們僅用了大半日,便已經到了冥海邊界。
沸騰的海水在這冬日當中,如同天然溫泉一般,周圍的雪都被蒸騰殆儘。空氣十分的濕潤,隻不過彌漫著一股腥鹹氣味,不太好聞。
鳳如青與荊豐帶著懸雲山弟子到的時候,本以為他們是最先的,卻沒成想合歡宗的已經先到了,正在遺府的門口查探。
修真界當中,以無情道懸雲山為尊,這就能看出他們對於修者的自持是十分看重的,因此合歡宗雖然宗門龐大,但在修真界當中地位並不高,而且許多修士看不上合歡宗的人。
不過鳳如青知道懸雲山的弟子們,雖然個個都看起來冷麵冷心的,實際上並沒有鄙視任何修士和宗門的習慣,懸雲山的大道是眾生皆平等,在某些道義之上,與弓尤的願望不謀而合。
因此懸雲山的弟子們,從不會忌諱與合歡宗一同聯合。合歡宗雖然修行的方式與他人不同,但講究的是你情我願,若是自己克製不住,受不住引誘,自然也怪不了彆人。
鳳如青之前在懸雲山的時候與合歡宗並沒有過合作,隻在仙門大會上的時候,遠遠的看過一眼,這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直麵合歡宗的人。
麵對著那些身著嬌豔顏色,如同開在這純白雪地當中的繁花一般,爭奇鬥豔的美貌女修們,鳳如青感覺自己的眼睛應接不暇。
美麗的事物總是讓人心情愉悅,鳳如青仗著自己有遮麵的鬼氣,肆無忌憚地盯著那些美人露出的酥.胸看,各種五顏六色的衣衫,穿在這些美人的身上,當真是風情各異,燕瘦環肥無一不全。
懸雲山的弟子與合歡宗的弟子交涉,鳳如青就一直盯著人家看,看的時間久了,那幫美貌的女修們自然有所察覺,荊豐無奈地圈著鳳如青脖子將她轉過來,湊在她耳邊小聲道,“小師姐,克製一點。”
鳳如青笑了笑,“就看看嘛,你不覺得她們很美,各家仙門的女修,大多都冷著一張臉,但你看她們,多麼的鮮活。”
荊豐也點了點頭,“確實很美,花兒一樣。”
“哎,你喜歡什麼樣的姑娘?”鳳如青用胳膊肘拱了拱荊豐,“這可什麼類型都有。”
荊豐還頗為認真地看了看,但是最終搖了搖頭,鳳如青以為他沒有喜歡的,結果荊豐側過了頭問鳳如青,“什麼是喜歡?”
“像你跟大師兄一樣嗎,可大師兄飛升了,你們便分手了,是不喜歡了?”
鳳如青被噎了一下,一拳頭砸在他的肩膀上,“我真是有病我才跟一根木頭談論這個。”
“我本體是草,不是木頭。”荊豐一本正經地糾正。
鳳如青“嘖”了一聲,小聲道,“草木無心,有什麼區彆……”
“還要等青沅門嗎?”鳳如青說,“還是我們先進去……哎?”
鳳如青一把抓住正要向前走的荊豐,隱晦地指了指那群合歡宗弟子的最後麵,跟著的一位一直低著頭,穿著一身素色青衫的弟子。
鳳如青稀奇道,“合歡宗怎麼還有男的呀?”
作者有話要說:鳳如青:我後媽說,下一個更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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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章合一,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