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鳳如青,無聲道——這一次,你我才真的實現了當初的誓言。
而鳳如青自然聽不見,她在這經由她一手策劃的崩裂天幕之下,陷入了深沉的夢境。
她夢見有人背著她在走,一直一直地走,走過黃泉的萬裡黃沙,淌過忘川和灼身的業火,踩著猩紅的熔岩走過了天裂,他們停在了一片開滿野花的山坡上。
她被放下,陽光和撫在她側臉的手指一樣溫柔溫軟。
她睜開眼睛,抬起頭,看到了一角白衣,聞到了熟悉的香氣。
有好長的時間,鳳如青分不清現實和夢境。直到那個夢裡的人轉過了頭,那張冰雪雕琢的麵容清晰起來,對著她說,“醒了就起來吃東西。”
鳳如青這才意識到,自己醒著,不是夢境。
她閉了閉眼,回想起半座宮殿壓著她的痛苦,還有漫天的碎石天崩中,朝著她義無反顧飛來的白衣仙君。
她無聲地躺在床上悸動著,施子真見她久久不起身,便走到床邊,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和側臉。
“還有哪裡不舒服?”他以神力探入鳳如青的經脈,確認沒有哪裡還有損傷,這才說,“起來吧,各族集會就在山下,你不去的話,妖魔族和神族怕是又要打起來。”
鳳如青睜開眼,怔怔地看著施子真,似乎聽不懂他的話一般。
施子真伸手,彆了下她耳邊碎發,“你已經睡了整整五個月,如今已經是盛夏時節了。”
鳳如青反應了好一會,才猛地起身,抱住了施子真。
可她太久沒有起身,實在起得太猛了,頭暈目眩,靠在施子真的身上連思想都是一片空白的。
施子真抱住了她,手法嫻熟
地輕輕撫摸她的頭發,和後背。
“青兒,我煮了些吃的,你要吃點嗎?”施子真說,“你怎麼會……怎麼會把我放在你的識海裡。”
施子真耳朵悄無聲息的紅了,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在一個人的識海中紮根,他能夠無時不刻的窺知她所有的情緒和夢境,他現在就察覺到了她的愛意,這感受比直接說出來要直接太多倍,他忍不住雙耳發熱。
鳳如青抱著施子真好久都沒有鬆開,她並沒有已經度過幾個月這樣的意識,她不過是做了一個夢,夢裡,施子真背著她走過了所有的險境。
睜開眼,想起他義無反顧地向自己飛來的一幕,她無法不心緒起伏。
她想問師尊你為何舍眾生救我,但最終她沒有問出口。
可施子真卻在讀她的思想,於是撫摸她的手頓了下,說道,“我救不了那麼多的人,這場戰爭從一開始就注定有無數犧牲。”
施子真說,“你不將我放入識海,我亦如泰安一般無能為力,更救不得任何人。”
施子真說,“我救你,也是救我自己。”
他一語雙關,其實鳳如青就算真的死了,生長在她識海當中的本體也會吸取她所有的能力供給自己,根本影響不到他半點。
可他不希望鳳如青對於這件事,於天下、於眾生有任何的愧疚。
所以他隱瞞自己的私心,隻把這件事說得雲淡風輕。
他若親眼看著她死了,按照施子真這般執拗的性子,即便活著,也會在未來的年月漸漸枯萎。
可他從不是善於表達這些話的人,他甚至害怕,他知道鳳如青傾慕敬仰他的心懷天下,但其實他自己才知,大愛他不如大弟子穆良,小愛他不及二弟子雁風,若說固守本心,他又不及最小的弟子荊豐。
他怕暴露私心,鳳如青會對他失望。
施子真說完之後,有些緊張地等著鳳如青的反應,誰知鳳如青突然哭了起來。
她以識海溫養他的本體,他能夠窺知她的情緒想法,她又何嘗不能?
施子真從來不肯多解釋,不肯說任何情話,可鳳如青一直到能夠這樣直接獲知他的想法,才知道他有多小心翼翼,多喜歡自己,對於他們之間的感情有多麼的認真。
為了不讓她難
受,他說的都是什麼啊……
鳳如青抱著施子真的腰哭得一抽一抽的,但是哭著哭著又忍不住笑了。又哭又笑活像個失心瘋。
她笑的是自己竟然從沒看出施子真竟然內心如此脆弱敏感,還生怕自己不喜歡他了,要編這種蹩腳的理由來騙她。
施子真聽她突然又笑了,實在有些癲狂,於是忍不住又將神力探入她的經脈,檢查她的傷勢。
鳳如青卻在他專心的時候抬頭,勾著他的脖子將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溫熱的呼吸猝不及防地相貼,施子真照顧鳳如青十分的精細,一日好幾遍的淨身術,她身上的衣袍,甚至帶著懸雲山靈泉的清幽,和施子真自己身上是一模一樣的味道。
施子真動作一頓,指尖的神力便散去,他耳根才退一些的紅再度彌漫上來,並沒有如平常言辭拒絕鳳如青的過火親近,而是不受控製地抱緊了她,由著她探入舌尖,放她在自己的口中放肆。
這幾月,施子真其實每日都抱著她入眠,也有偷偷地趁著她無知無覺,與她親近,可無意識和這般相互癡纏到底是完全不同,他呼吸漸重,輕而易舉的被她撩撥得難耐,還自我厭惡地皺眉微微側身,想要回避。
鳳如青卻一手抱緊了他,就勢坐到他的腿上,手按住他要回避的熱情。
“師尊,你這是因為喜愛我,我高興還來不及……”鳳如青親吻施子真的下顎,“這幾個月,我夢中全都是你,都是你。”
施子真原本按著她肩膀要推她的手指聞言攥緊,這樣的情話聽在耳中,他哪裡還有什麼推拒的力氣。
日日抱著她,如何不動情
隻不過他善於克製和隱忍,從不肯在她無覺的時候欺負她。
“你才剛醒,身體還未完全恢複,彆這樣。”施子真親吻她的鬢角,克製著自己的呼吸和聲音。
他想說我們還沒成婚,這實在不合乎禮節。
鳳如青察覺他的思想,強忍著沒有笑出聲,哄道,“又不怎麼樣,我沒有那個力氣,隻是幫幫你。”
“我不需……要。”施子真閉上眼,輕咬住鳳如青肩頭,將她死死箍在懷中,隻微微彎著腰,任她胡亂點火。
他的麵頰逐漸紅潤透徹,他的眼尾也漸漸泛起潮紅,
一雙狹長淩厲的美目微眯,那是沉溺於□□的無措和舒服。
好一陣子,施子真才推開鳳如青,幾乎惱羞成怒地給兩個人施了清潔術,整理好衣服,起身走到床邊背對著她,低聲嗬斥,“胡鬨!”
鳳如青半靠著床邊,透過窗邊映進來的光亮看著他透著暖紅的耳朵,笑著輕聲道,“池生,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施子真好容易壓下心緒,轉身便又是那副高不可攀的仙尊模樣,隻是紅潮尚未退儘的耳朵,透出他初嘗情愛至今無法適應的羞窘。
他走到鳳如青身邊,神情有些防備,尤其是看到她纖瘦的透紅的手指,被灼燒一般的挪開視線。
鳳如青仰著頭和他對視,她此刻長發披散,一身白色中衣,看上去柔弱乖巧,卻莫名的讓施子真有些不敢靠近。
“什麼?”他站在不遠處問。
鳳如青一眼看透他的心思,無奈道,“我又不是什麼淫.魔,是見師尊難受才幫忙,師尊何須這般忌憚我。”
施子真抬手似乎想要捂住她的嘴,他實在不是□□能夠坦然地談論這種事情的人。
但最終,他看著她有些泛白的小臉,也沒舍得真的對她怎樣,隻是坐到她的身邊,還順手為她理了下長發,“要說什麼?若是不緊要,先吃點東西再說。”
施子真說,“各族集會你若不想去,不去也罷,仙界崩落之後,神族能力驟減,但也不至於敵不過妖魔真的鬨得太厲害。”
施子真說,“你若不想動,我將粥拿到這裡來。”
他又起身欲去拿粥碗,鳳如青抓住他的衣袖,一雙桃花眼水汪汪,一錯不錯地看著他。
施子真側頭對上她的視線,“怎麼……”
鳳如青又黏糊糊地摟住了他的脖子,側頭親在他的側臉,唇角,下顎。
施子真呼吸微窒,眼中露出無奈,但內心壓不住的歡喜。
兩個人因為施子真本體紮根在鳳如青的識海,幾乎能夠感知彼此大部分情緒,自己的一份情感,疊加上彼此的,鋪天蓋地。
鳳如青心臟砰砰的要跳出喉嚨,最終貼著施子真的耳邊化為一句話。
“師尊,我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鳳如青:這羞澀又青澀的老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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