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2 / 2)

唔,好歹誇了一句自己,應該不算裝逼失敗。頂多就是讓對方在心中感歎一下不愧是未來的皇帝雍正,果然厲害。嘖……怎麼說呢,當一個人原本在彆人眼中就很厲害的時候,想要裝逼成功的成本就更高了。

【渾河為海河水係北支,屬多沙河流,有暴漲暴消、易淤易徙的特點……】

當晚,馮靜在紙上奮筆疾書寫到一半再搜索資料的時候發現康熙年間的永定河治理經驗是講求“築堤束水,蓄清刷渾”,剛開始確實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但沒過多少年便發現這麼做完全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

“之前寫的隻適用一段時間,我們需要借鑒更久以後的治河理念。該死的,我寫這麼多,完全白費了。”馮靜放下鉛筆,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許雯雯遞上一片溫熱的手帕,“擦一下手吧,接下來的內容你念給我聽,我寫。”

馮靜聽到這話,心中升騰而起的氣一下子泄了。她抬起頭,看向許雯雯手上拿著的冒著熱氣的手帕,抿了抿嘴唇伸手接過手帕擦了下手。

“喝口茶。”許雯雯將手帕收回,將一旁的茶水遞給馮靜,等馮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之後又伸手接過茶杯,端過先前蘇培盛送過來的糕點放到一旁,“這糕點味道不錯,你先站在一旁吃點。等吃完之後,我們再去借鑒更久以後的治河理念。”

馮靜抿了下嘴唇,默不吭聲地站了起來,伸手拿起一塊糕點塞進了嘴裡,鼓起腮幫子慢慢地嚼著。

“治河本就難以治本,日後更好的辦法不一定更適用於現在。你之前也說,到了渾河要我根據當地的情況進行一定的微調,所以你先前寫下的內容也不算白寫,而是多了一種方法而已。”

馮靜嘴裡嚼著糕點,聽到許雯雯的話之後不住地點頭。

等馮靜吃飽喝足之後,許雯雯活動了一下手腕,拿起了鉛筆,“說吧,我寫。”

“你先等等,”馮靜卻是直接拒絕了許雯雯,並從她手裡拿過了筆和紙,“我先做個概述。”

馮靜終於認真了起來,不再直接照搬原本曆史上康熙三十七年對渾河的治理方案,而是在紙上列起了圖表:為何要治理渾河,自然原因是什麼,社會原因是什麼。如何治理治理渾河,古人的經驗是什麼,為什麼渾河治理了這麼久依舊不時決堤,改變不了渾河河道淤積,水災頻繁的局麵,渾河暴漲暴消的根本原因是什麼。這次治理渾河究竟需要分幾步走?

許雯雯睜大了眼睛想要看得仔細,但是馮靜逐漸潦草起來的字跡讓她實在有些辨認不出來。於是便隻能先坐在一旁,端著茶杯繼續翻看起《河防述言》緩解尷尬。

月亮變得愈發明亮,蘇培盛進來催了好幾次讓許雯雯早些休息,畢竟明日就要出發去山西了,不過最終蘇培盛隻苦著臉端進來幾盆炭火,站在一旁努力壓製住自己想要打哈欠的想法,眼睛直愣愣地盯著四爺和那個馮靜在紙上寫寫畫畫,不停地交流著自己聽不太懂的一些話題。

然後,就這麼過去了一夜。

許雯將苦澀的茶水灌下肚子,揉了揉眼睛,收起了自己和馮靜用了一晚上寫出來的方案。

“你先回去休息吧。”許雯雯站了起來,看向捂著嘴巴打著哈欠的馮靜。

“嗯,知道了。”馮靜抬頭看向許雯雯,“那四爺你呢?你這是去哪兒?不去休息?”

“去見皇阿瑪。”許雯雯伸拍了拍兩人整理出來的資料,“既然已經不是最初決定的隻築堤束水了,那麼原先的人手肯定是不足的。”

馮靜張了張嘴巴,“可四爺你一晚睡了,要不……”

“去山西的路上有很多時間用來補覺,”許雯雯回了一句,簡單將自己收拾了一下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點後就直接起身離開了,“好了,你回去休息吧,我先進宮了。”

“那好吧,”馮靜頓了頓,“四爺,那個,你對皇上講的時候不要提我的名字,如果皇上對我感興趣的話就糟糕了。到時候你就這樣說……”

許雯雯輕輕點了下頭,而後扭頭看向一旁跟上了自己的蘇培盛,“蘇培盛,你也先去休息吧。”

“奴才不困……”

“等我宮裡出來後你可就沒時間休息了。”許雯雯伸手拍了拍蘇培盛的肩膀,“快去睡吧。”

許雯雯一夜未睡,但是她的精神狀態卻前所未有的巴適,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她以前一直把治理渾河當做一件隻需要乾上一年就可以完成的小工程,但其實這個小工程不過隻是對渾河的一次簡單修補——事實上,渾河的治理一直到了2009年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初見成效。現代治理渾河的技術想都不要想,而在古代,治理河流一般都采用“頭疼醫頭腳疼醫腳”的舉措,甚至有時候都不能保證一兩年內不會發生水災。

遠的不說,就近的說,康熙三十七年剛治理了,三十九年又重新治理,到了雍正年間,胤禛剛登基就讓他的十三弟跑去治渾河了,乾隆年間還在治理……渾河地區的百姓想要過上安安穩穩的日子,那可真的是太難了。

上次渾河水災,當地的百姓都餓得吃水藻了,那都沒有人早造反。許雯雯原本以為是覺悟高,現在想來,分明是已經習慣了……習慣了,用在這裡是多麼可怕的詞彙啊!

既然在一廢太子前,她直接奪嫡都沒有什麼希望,那與其待在京城在康熙眼皮子底下活著,不如直接跳出這裡,去山西,去治理渾河,去努力做到讓渾河數年之內都不發生水災,也算是,讓這個世界因為自己的存在而變得更好一些吧。

而且,說真的,距離才能產生美。待在康熙眼皮子底下想表達孝心的話有很多阿哥跟你比較,但在很遠的地方一邊乾著正事,一邊再表達孝心,那效果顯然更好。

不過話說回來十三弟……唔,這個時候他們關係應該挺好的,但是,嗯……好像自從她穿越過來就沒找過胤祥,那她這次離開之前要不要見胤祥一麵?

……

“老四還沒走?”康熙抬頭看向梁九功,眉頭微微皺起,“發生什麼事了?”

“這,奴才也不清楚。”

康熙輕輕唔了一聲,正想派人去瞧瞧,下麵的太監就來報說是雍親王求見。

“叫他進來吧。”

“嗻。”

“兒臣見過皇阿瑪。”

“起來吧,”康熙的視線落在許雯雯的手上,“你拿著什麼?”

“正要給皇阿瑪瞧瞧。”許雯雯站了起來,猶豫了一下,“皇阿瑪,兒臣拿到近前來給您看?”

康熙愣了一下,擺擺手揮退了剛剛想要過去接過許雯雯手上紙張的梁九功,隨後朝著許雯雯點了下頭,“過來吧。”

許雯雯立刻走了過去,康熙麵前的桌子上鋪開了昨晚手繪畫出的一幅渾河流向圖,“皇阿瑪請看,現在的渾河是海河其中的一條水係,流經邊外地區、山西、直隸、京城、天津衛。它的上遊是黃河,河道坡陡流急,泥沙夾泄。”

許雯雯將手指擬作河流在紙上移動,“等渾河出了這官廳山峽後,這裡河道的坡度變緩,水流就慢了下來,一慢下來渾河從上遊帶來的泥沙就沉澱在了這裡,淤積填塞,若是上遊水少便無礙,若是上遊水多衝到了這官廳山峽,這裡的河道要麼就決口,要麼就改道。”②

“決口後官廳山峽附近的百姓受災,改道後到了中下遊也就是山西、直隸、京城這裡,如果事先修築了堤岸,那這次不會決口,但是從上遊帶來的泥沙會一直抬高河床,等這河床跟兩麵的堤岸一樣高了,這裡會再次發生水災。”

“皇阿瑪這次派兒臣去修理渾河其實就是在山西、直隸兩地加築堤岸,這很簡單,隨便去個有經驗的人就能做到,但是皇阿瑪,加築了兩邊的堤岸後,河床還會繼續抬高,用不了多長時間,朝廷又要重新花錢加築兩邊的堤岸了。”②

康熙聽許雯雯講話的時候一直皺著眉頭,等許雯雯終於停下之後便直接開口道,“不過一夜而已,你從哪裡知道的這些東西?”

“書上都有。自從兒臣被派去治理渾河之後,便一直看有關於渾河的各種書籍,昨日回去之後想著明日要去山西有些睡不著便將書上的內容都整理來出來,不想將書中的信息都列出來後竟從中發現了這些端倪。”

康熙輕輕點了下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所以你的意思是,不僅要修築山西和直隸的堤岸,還要治理上遊這裡?”

“皇阿瑪,兒臣還沒說完呢。”許雯雯輕輕咳嗽了一聲,手放在了天津衛的地方,“皇阿瑪還記得順治八年,九年以及十一年的時候的水災嗎?直隸和山西地區沒有決口,這裡的淤積泥沙就會被帶到天津衛,天津衛附近河流眾多,每當遇到汛期就會發生洪災。”

“皇阿瑪,牽一發而動全身,想要徹底治理渾河,就不能隻管一處,而是要三管齊下,上遊、中遊、下遊都要治理。”

康熙抿了下嘴唇,抬頭看向許雯雯,陷入沉默。

老實說,如果跟他說這話的人是哪個官員,他現在一定會抬腳踹他,讓他哪來的回哪兒去。

但現在麵前說這話的人是他的兒子——這就讓康熙有些為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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