蹦出來的詞條何止上萬條。
為首的幾條是——
“昭夕的背景”。
“昭夕愛睡小鮮肉嗎”
“昭夕X欲強”
“昭夕的金主是誰”
……
他匆匆掃過,眉頭一皺,最後點進了網頁推薦的第一條視頻。
那是《木蘭》剛上映時,昭夕第一次走進大眾視線,坐在鏡頭前接受采訪。
二十歲的小姑娘,眉眼間還帶著一抹青澀,有些緊張地在高腳凳上坐好,故作鎮定地衝記者笑笑,“開始吧。”
那時的她和現在有些出入,更稚氣,笑起來有種不諳世事的天真。
她的眼睛裡似乎有種難以描述的光芒,像漆黑夜空裡流光溢彩的星群。
記者問她:“頭一次出現在大銀幕上,就獨挑大梁,心情如何?”
“很驚喜。”
仿佛沒料到她這麼惜字如金,記者又追問:“驚喜自己能脫穎而出,得到這個角色嗎?”
她忽然笑起來,“不,是驚喜導演的眼光這麼好,慧眼識珠,一眼就相中了出類拔萃的我。”
記者:“……”
……
……
彈幕飄過無數“2333333”,幾乎遮蓋了她的臉。
程又年忍俊不禁。
理所當然的,也有無數難聽的言論——
“關係戶還這麼光明正大。”
“臉不是一般兩般的大啊。”
“她不如乾脆說不驚喜呢,有金主在後頭撐腰,爹媽給她找資源,沒選到她才該吃驚吧。”
十分鐘的采訪,程又年連一半都沒看完。
因為彈幕上很快開始了新一輪的刷屏,討論昭夕的身材。
“這個胸也沒多大啊,導演看上她啥。”
“人家當年才二十歲,估計還沒發育完全吧,現在不挺大的?”
“這個腿我可以!”
“+V信:258xx654。我的胸比昭夕小姐姐大哦。”
“哈哈哈誰捅了雞窩啊,咋這種地方都有雞?!”
程又年眉頭一皺,關了手機,重新放回枕頭下麵。
一派虎狼之詞。
不堪入目。
他閉眼眯了一會兒,沒睡著,眼前雖沒彈幕了,但腦子裡還在飄。
最後乾脆又拿出手機,下載微博,不太熟練地注冊了一個賬號。
微博上顯示的幾乎都是最近的信息,提及昭夕,無一例外與林述一有關。
“批評”二字恐怕已不夠用來形容。
攻擊,謾罵,侮辱。
他甚至看到很多人叫囂著“你怎麼不去死啊”。
第一次使用微博,不夠熟悉,他偶爾失手,會點進一些人的主頁。
那些界麵大多悉心裝點過,有可愛的背景圖,頭像上還有小耳朵。掃一眼微博內容,大多是熱情洋溢的應援話語——
“哥哥加油,你是人間水蜜桃,行走的大衛O(∩_∩)O~”
“今天也是想溺死在哥哥甜美笑容中的一天嗚嗚嗚!”
小姑娘們用著可愛的表情,甜蜜的語氣,在偌大塵世間編織起甜美的童話。可剝開糖衣,童話之下是對另一個人的憎恨與仇視。
多鮮明的對比。
也不知是黑暗裡的手機屏幕刺眼,還是□□裸的現實更諷刺。
程又年目光微動,關了手機。
次日天亮,羅正澤剛起來,就發現他已經洗漱完畢,從浴室出來了。
“謔,起這麼早,老年人睡眠就是少。”
羅正澤比他小幾歲,常拿年紀當優勢,畢竟除了這點,其他方麵基本被秒殺。
程又年坐到書桌前,“用下你電腦。”
“乾嘛用我的?你電腦怎麼了?”
“密碼。”
說話間,他已經打開了羅正澤的筆記本。
羅正澤扒拉兩下頭發,帥氣地出現在屏幕前,打開麵部解鎖。
然後就看見程又年打開他的秘密D盤,很快調出了那天他黑進酒店監控時,順手保存下來的視頻。
他一下子警惕起來,“你要乾嘛?”
程又年打開視頻,拉動進度條,瀏覽一遍。
“晚上11點58分37秒,到58分42秒,幫我把這段內容截下來,隻要這個片段,把聲音也保留下來。”
羅正澤聽慣了他的,迷迷糊糊坐下來,三兩下截好了片段。
“你到底要乾嘛?”
程又年立在一旁,繼續指揮。
“開VPN,換個IP,用國外的,多繞點路,不會被扒出來的那種。”
“……然後呢。”
“然後開個微博小號,發出去。”
“!!!”
羅正澤徹底醒了瞌睡,瞪大了眼睛望著他。
“……不是說國家科研人員,不能知法犯法嗎?”
“這叫助人為樂。”
“萬一被告侵犯肖像權……”
“你見過哪個狗仔被告了?”
羅正澤炯炯有神地看他片刻,長歎一聲:“好一隻世間罕見的雙標狗!”
“少廢話,發不發?”
“發發發,老子早就想發了!”
羅正澤改換VPN,設置“路障”,注冊新微博,一氣嗬成。
都登錄好新微博了,才愣了愣。
“這就一新號,發條微博,會有人來看?”
“誰讓你在自己微博上發了?”
“那我往哪發?”
程又年淡淡地盯著屏幕,擲地有聲:“林述一的超話。”
“啥?!!!!”
羅正澤驚了。
程又年越過他,拎起鼠標,點開搜索欄,輕擊鍵盤,很快找到林述一的超話。
幾秒鐘後,那個片段就出現在了超話內容裡。
羅正澤:“你不是不會玩微博嗎!!!”
“你咋還知道超話了?!”
“不是,這操作是不是有點太騷了!!!”
“你這比往人民日報上發還膈應他啊!!!!!”
程又年掃了眼屏幕,把筆記本合上,拎起大衣往外走。
“你還有十分鐘的洗漱時間,遲到會扣錢。我先下去吃早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