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又沉默了一陣,語氣忽然變了。
“繼續盯著,有消息通知我。”
“那這次的消息——”
“錢我會轉你賬上,今天之內。”
“哎,好好好,謝謝老板啊,您放心,我們會再接再厲——”
“後續如果需要去塔裡木繼續拍,我會再通知你。”
嘟,對麵徑直掛了電話。
麵包車裡,兩人還在嘀咕。
“他這是相信了?”
“錢都要到賬了,肯定是啊。”
“奇了怪了,換我肯定不信,一準兒認為你在框我。你說她好好一女明星,現在又是大導演,找誰不好,找個包工頭?”
“是啊,就算不找圈內人,找個富二代金主不好嗎?”
“不過你彆說,那天看背影,那男人是真挺帥。”
“媽的,現在當民工都要看臉了嗎?”
“民工好啊,民工體力過硬,長期搬磚,有勁兒呐……”
車內響起一陣頗有深意的笑聲。
不管是真是假,反正他們隻負責拍,至於信不信,那是老板的事情。他們是娛記,又不是新聞記者,拍的東西隻負責好看,不負責真實。
另一邊,林述一坐在落地窗前,定定地看著窗外。
助理在一旁問:“有消息了?”
“嗯。”他像是聽見什麼天大的笑話,“腦子進水了嗎,找了個民工談戀愛。”
助理:“啊???”
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麼可能?那倆狗仔不是在騙咱們吧?!”
“不會。真要騙人,不會拿這種蹩腳的說法。”
“你都說蹩腳了啊,完全不可能啊!”
助理憋了憋,把那句“她又沒瘋”咽回了肚子裡。
“怎麼不可能?”林述一輕蔑地說,“我走之前,片場隔壁不是剛好拉起黃線嗎?聽說是個政府工程,當時已經開始動土了。”
助理風中淩亂。
也是,若不是真有其事,隔著千裡之外,那兩個狗仔怎麼會知道片場隔壁有工地?何況是發小和昭夕親口說的……
他保持著震驚的表情,心道果然是木蘭啊,女中豪傑,口味怎麼這麼重呢。
民工。
民工什麼的,總給人一種渾身是灰、滿身汗味的粗糙感。
那麼嬌滴滴的大美人,纖細柔弱,居然配了個臟兮兮臭烘烘還很帶勁的民工……
他的腦中仿佛有了畫麵感,整個人都不好了。
“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過兩天讓人去片場附近,繼續拍。”
助理想了想,還是沒忍住說:“跑那麼遠去跟,那些狗仔會不會獅子大開口,又漫天要價啊?”
“那也要拍。”林述一毫不猶豫。
“林哥,咱們已經好幾個月沒有進賬了……”助理的遲疑著,“要不你還是聽我的,把錢拿去做點生意,搞個投資什麼的。反正演戲這條路目前是走不通了,不如試試彆的路子?”
林述一的眼神立馬沉了下來,染上戾氣。
“她把我搞臭了,自己還想好過?不讓她也嘗嘗這個滋味,我就不姓林!”
“可你拍這些八卦,最多讓她上熱搜,黑紅也是紅,對她並沒有什麼損失啊!”
“那就一直拍。”林述一的眼神陰沉至極,看不見一點光,“她爺爺不是製片廠的老人嗎,當年收過禮吧?她父母不也是演員嗎,沒有過黑曆史?還有那個小孟總,到底是什麼人,三番兩次出手幫她,難道兩人沒有皮肉交易?”
“我有這個耐心。所有的料一點一點給她攢著,直到能把她一次性摁進泥潭,再也爬不起來。”
首都機場,昭夕和小嘉走通道過了安檢。
她戴著墨鏡,一路行色匆匆。
再看小嘉,明明人挺瘦小,此刻推著一車行李,跟在她身後健步如飛。
開玩笑,當初從一眾報名者裡脫穎而出,成為老板大人的貼身小跟班,能沒有點過人之處嗎?
小嘉長了張可可愛愛的臉,但力大無窮。
她一邊跟沒事兒人似的,推著車和老板一起往登機口走,一邊仍在壓低嗓音問:“不是吧,都多久沒娛記跟拍咱們了,這什麼情況啊?”
昭夕:“我也覺得奇怪。”
“他們沒拍到啥吧?”
“應該沒有。我和宋迢迢就在那兒說了會兒話,五分鐘都不到。”
“你倆說啥了?”小嘉憂心忡忡,“沒說什麼不該說的吧?”
“沒有啊,基本上都在說宋迢迢的事。”
昭夕仔細思索兩秒,又卡住,表情凝固。
小嘉的心瞬間提了起來,“怎麼了?!”
“她最後,好像提了一嘴,我和程又年的事……”
小嘉:“啊???”
“不是吧!又要熱搜預定嗎???”
“她怎麼說的?”
昭夕炯炯有神地回過頭來,隔著墨鏡眼睛都仿佛在發光。
“她說我跟包工頭在談戀愛。”
小嘉:“……”
昭夕:“還說了兩次,一次稱呼他為民工,一次是包工頭。”
小嘉:“……”
心下有了一種詭異的猜想。
小嘉慢慢地問:“所以,他們會信嗎?”
“我不知道。”
“要是信了,到時候熱搜會怎麼寫?”
“不是吧,真的有人會信這種奇怪的說法?”
“是狗仔啊。狗仔不就一天到晚爆些奇奇怪怪的緋聞嗎?不夠奇怪的話,還會專門起個奇怪的標題博人眼球啊!”
一個老板,一個員工,絲毫沒有被偷拍的恐慌感,反而在整個航程裡都興致勃勃地討論著。
討論的話題包括但不限於有可能在未來出現的娛樂板塊大標題——
“昭夕和民工談戀愛”。
“驕縱女導演愛上工地粗糙男”。
“肌肉男和嬌嬌女的故事”。
兩人一邊竊竊私語,一邊爆笑,快樂得像是被偷拍的不是自己,而是死對頭女明星。
直到飛機降落,兩人坐上提前預定的網約車,又在路上奔波了將近一小時,終於拎著大包小包抵達酒店。
劇組提前好幾個月就跟酒店訂好了房間,年前也並未退房,保留了預定。
工作人員幫忙將行李送入房間。小嘉關好門,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笑嘻嘻地說:“是不是要第一時間去工地給程工頭送驚喜啊?”
昭夕微微一笑:“不急。”
她打開行李箱,慢條斯理翻衣服,一套一套拎到鏡子前比劃,不時問問小嘉的意見。
小嘉作為一名儘職儘責的好助理,當然非常敬業地替她過目——
“這套好像太性感了,不太適合戀愛中的女士。”
“哇,這個氣場太足了吧,不適合見男友,適合走紅毯!”
“程工應該會喜歡粉色那套吧?那套很少女感哦,天真純潔不做作,建議選那套!”
“還戴項鏈嗎?這荒郊野嶺的,戴給誰看啊!”
“老板,你怎麼儘往婊裡婊氣、blgblg方向挑啊?”
小嘉自認很有遠見,可最後老板也沒聽她的話,徑直拿起一條黑色的裙子,外麵搭了件修身的大衣。
裙子是某品牌的定製款,是為昭夕量身定做的,恰到好處地凸顯出她窈窕的身段。
該凹的地方,比如腰際,凹出了若有似無的小性感。
該凸的地方,比如,嗯,又凸出了肉眼可見的大美豔。
最關鍵的是,裙子一點也不露,卻賞心悅目,風情萬種。套上大衣,抹上正紅色口紅,完全就是秒殺一切男性的女魔頭。
小嘉瞠目結舌:“老板你到底是去見程工,還是去走紅毯豔壓彆人啊……”
“你這麼一說……”昭夕陷入思索,“我還真是去豔壓彆人的。”
“壓誰?”小嘉摸不著頭腦。
壓誰?
昭夕:“一縷俏皮的,散發著想勾人紅杏出牆味道的,茶青色卷發。”
小嘉:“???”
此刻,遠在工地的某人正拿著小鐵鍬,和眾多工友們一起蹲在地裡“挖寶”。
右手邊是於航,一邊盯他一邊問:“你行不行啊老程,要不還是讓我來?看你細皮嫩肉的,就不像乾重活的料。”
羅正澤嘎嘎笑:“跟男人說話,切忌說人不行喔。”
大家立馬來了勁——
“是啊,怎麼能質疑男人不行?”
“你怎麼知道他不行?你試過了嗎嘿嘿?”
“我行。我可以。”
一旁的徐薇:“……”
表情一言難儘。
有人拍拍她的肩,“體諒一下啊,小徐。平時呢,沒有女的在隊裡,咱們一群糙漢,葷段子說習慣了。不過現在既然有女隊員來了——”
下一秒,於航立馬接口說:“那我們當然要變本加厲了。”
全場爆笑,紛紛點頭稱是。
於航還躍躍欲試想去幫程又年的手。
程又年頭也不抬,說:“樣本可能在下麵,還是我來吧。”
再看一眼於航,微微一笑,“上回你把原始祖鳥的化石鏟壞了,忘了文物局的專家到現場後哭成什麼樣了?”
於航臉色一僵,立馬收回手,心有餘悸的樣子。
“你來你來。還是你來。”
徐薇側頭問程又年:“上回?原始祖鳥?怎麼回事啊?”
趕在程又年回答前,羅正澤立馬接口道:“哦,就是上回在遼寧做鑽井項目的時候,沒想到下頭有文物,於航差點挖壞了一隻中華鳥化石。後來文物局收到通知趕來現場,發現一邊的翅膀已經gg了,當場哭得花枝亂顫、如喪考妣——”
“注意一下用詞。”程又年提醒他,“彆太丟工科生的臉。”
羅正澤噎了噎,沒吭聲。
心道老子要不是為了女神,替她減少你倆密切交談的次數,至於在這兒瞎幾把插嘴嗎?
還嫌棄我的用詞。
哈,哭得花枝亂顫、如喪考妣怎麼了?
你要再這麼不知死活,繼續搭理徐姑娘,你等等看。
看看最後是誰哭得花枝亂顫、如喪考妣:)。
就在此時,程又年忽然打了個噴嚏。
阿啾——
徐薇關切地問他:“怎麼了,感冒了嗎?”
羅正澤立馬接上:“感冒是不可能感冒的,可能是有人在罵他吧。”
“罵他?誰啊?”
羅正澤笑嘻嘻看了程又年一眼,聳聳肩,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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