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十點半,於航和老張開始趕人了。
“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吧,我們要睡覺了。”
羅正澤還坐在沙發上看韓劇,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聞言說:“再讓我看二十分鐘,馬上這周的更新就看完了。”
於航:“回你自己屋看去啊。”
老張:“就是。這麼晚了,程又年還沒回來?”
羅正澤張了張口,沒說話,心道也是,姓程的和女神剛剛見麵,可不得柔情似水、佳期如夢一番?這會兒估計不在房間裡,回去大概率是安全的。
他點了暫停,擦擦眼淚,“行吧,那我走了。”
誰知道一路鬼鬼祟祟摸進房間裡,才發現燈火通明,有人坐在窗邊看書。
“……”
程又年眼都沒抬一下,“回來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羅正澤震驚。
“這難道不是我的房間?”程又年淡淡道,“深更半夜,我在我的房間裡,有什麼問題嗎?”
“何止有問題,問題還有點大。”羅正澤欲言又止,上下打量他,最後蹲下來,關切地詢問,“程哥,這種時候居然還忍得住,咱彆不是腎有問題吧?”
下一秒,程又年手裡的書砸在他腦門兒上,羅正澤哎喲一聲,慘叫著坐在地上。
“我沒跟你計較你通風報信的事,你倒在這裡拿我開涮了?”
羅正澤見風使舵,立馬討饒:“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再有下次我給您磕頭謝罪……”
振振有詞好半天,見程又年沒跟他計較,又嘿嘿笑著湊過來,哪壺不開提哪壺。
“說真的,怎麼這麼正人君子啊,今晚都不乾柴烈火一把嗎?”
程又年不徐不疾扔了書,今夜在羅正澤被單方麵毆打的環節裡正式落幕。
*
因為撮合程又年和徐薇未果,兩人還中途離席,翌日,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兩位目標任務身上。
從徐薇踏入餐廳吃早飯那一刻起,就有無數道視線整齊劃一投來,反複在她麵上打轉。
眼圈有點重啊,這是失眠了?
眼皮還有點腫腫的,莫非還哭過?
不是吧,程又年當真這麼不留情麵,找了個借口把人支出去,當麵拒絕了?
工科死宅們也不懂掩飾,用目光交流時,空氣裡劈裡啪啦都是電閃雷鳴、火星四濺。
徐薇勉強笑了笑,故作隨意地問:“都看著我做什麼,我今天妝沒化好嗎?”
眾人連連搖頭——
“沒有沒有。”
“徐妹甚美,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這妝化不化都是一回事。”
“喲嗬,老於你行啊,還能隨口吟詩了。”
“怎麼,你不服氣啊?老子當年高考,語文103分!”
“草,而我語文卻沒及格!”
話題變得太快就像龍卷風,大家的注意力很快從徐薇身上奔向高考語文分數。
“我也沒及格。”
“我離及格線還遙遙無期!”
“我他媽62分!”
討論之下才發現,原來這群工科男都是靠著超高的理科分數,勉強將墜機似的語文分數拉住,然後才一腳踏進了985、211名校的門檻。
沒想到於航居然是為數不多的及格人士裡,語文分數最高的那一位,大家肅然起敬。
“我感覺閱卷老師可能給了你同情分。”
“我同意。”
“……”
於航不服氣,“敢問老師是出於什麼原因同情我?”
老張:“照照鏡子啊,心裡沒點逼數?”
老李:“老張你耿直點,說話彆夾槍帶棍的,直說他長得醜就好。”
於航:“哎喲我這暴脾氣,你倆就是嫉妒我文化底蘊深厚!”
羅正澤:“嘖嘖,文化底蘊這種詞都使出來了,你果然有兩把刷子。”
一旁的徐薇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先前的鬱悶被衝散不少。
趁她端著盤子去拿早餐時,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總算鬆口氣。
“都笑了,心情應該還不錯吧。”
“嘖,這算什麼事兒啊,老程惹出來的爛攤子,還得我們替他收拾。”
“就是,上完廁所也不知道擦屁屁。”
“哇,你說小徐是屁屁,一會兒我告你狀你信不信!”
……
往常到得很早的程又年同誌,今天卻姍姍來遲。
大家後知後覺發現這回事,轉頭問羅正澤:“老程人呢?”
“唔,昨晚熬夜看書,今天起晚了。”羅正澤很給麵子,替兄弟打掩護。
眾人嘖嘖:“果然是個無情無義,絲毫沒有良心的殺手啊。把姑娘給弄傷心了,自己居然還能熬夜看書。”
“是啊,還悠閒到蒙頭睡大覺。”
此刻,“蒙頭睡大覺”的程又年卻並不在自己房間裡。
事實上,他比羅正澤起得還早,同事們都還在呼呼大睡時,他已經下樓來過一趟餐廳,打包好了早餐,重新回到樓上。
於是昭夕迷迷糊糊醒來時,發現是來電鈴聲喚醒了她。
誰這麼大清早擾人清夢啊==、
她從枕頭下拿出手機,眼睛都沒睜開,有氣無力湊到耳邊,“喂。”
那邊傳來低沉舒緩的聲音。
“開門,昭夕。”
嗯?
睡意頓時消散。
昭夕在0.01秒內睜開眼睛,跳下床,衝向門口。
片刻後,猛地一個急刹車。
不不不,這會兒頭未梳臉未洗,蒙頭垢麵怎麼見人?
昭夕一邊衝向廁所,一邊對著電話那邊說:“等等啊,等我五分鐘!不,三分鐘就好!”
至少要洗掉一夜之間浮在麵上的油光,和有些許可能掛在眼角的不明物體。她飛快地擰開水龍頭,鞠了一捧水往臉上拍,對著鏡子仔仔細細擦了擦。
再然後是刷牙,牙膏的泡沫在水流中打著旋兒,消失在潔白光滑的洗漱池裡。
抬頭時,鏡子裡的姑娘未施脂粉,明眸皓齒。
這時候還不免慶幸,還好她天生麗質,不化妝也很漂亮(……)。否則隻是洗個臉,素顏該怎麼見人?
隻用了半分鐘的時間,昭夕從衣櫃裡隨便拎了條裙子穿上。
開門時,她還做作地理了理頭發,“這麼早找我乾什麼?”
門口的人揚了揚手中的袋子,“昭小姐,您的送早餐已送到。”
她的眼睛霎時彎成了新月,“嘖,那要不要我給個好評啊?”
程又年望著她唇角的笑意,煞有介事地說:“好評就不用了,顧客笑了,我的訂單就圓滿了。”
“……”
昭夕:這招可真是太致命了。一夜不見,這家夥怎麼又會了不少?
她放他進門,為了掩飾止不住的笑意,乾脆清清嗓子,埋怨他:“來之前好歹打個招呼,給我一點時間整理儀容啊。”
“也不是沒見過你素顏的樣子。”
“有嗎?”
昭夕仔細回憶著,然而記憶裡並沒有素顏赴約的畫麵,再不濟她也抹過素顏霜、畫過眉毛才對。
程又年好心提示:“每一個聲控燈熄滅的夜晚,都伴隨著你素顏出鏡的早晨。”
昭夕:“……”
袋子裡裝著一籠生煎包,一籠蒸餃,三隻煮熟的雞蛋,還有一大壺熱氣騰騰的牛奶。
她把東西擺了一桌,瞠目結舌:“你當我是豬嗎?大清早吃這麼多?”
程又年言簡意賅:“這是兩人份。”
昭夕一怔,“你還沒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