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上天給謝雲窈開了一個玩笑,她明明是一心想要擺脫宿離, 可誰知宿離一直就在他身邊, 就是她一心愛慕的男人。
一想到她跟前世一樣, 還要每天都跟宿離同床共枕,謝雲窈整夜噩夢纏身, 幾乎沒睡過一個好覺,精神萎靡, 鬱鬱不振。
她本來想先提出分床, 可是,又怕被宿離發現端倪,打草驚蛇, 她就再也逃不掉了。
還好,宿離似乎看出來她精神不好,夜裡主動提出睡外麵軟榻。
謝雲窈心下鬆了一口氣,表麵還是裝出不情願的模樣, “那豈不是委屈你了。”
宿離捧著她的臉, 看著她這幾日蒼白憔悴的模樣, 暗暗心疼憐惜, 彎下腰, 輕聲道:“我寧願病的是我。”
他寧願病的是他, 這樣的話, 前世謝雲窈臥病在床之時,宿離也說過無數遍,不過, 那時候謝雲窈絲毫也不在意。
可現在仔細回想,她才恍惚反應過來。
前世,接她進宮,立她為後,對她百般寵愛的男人,原來,一直就是她心心念念了十年的容二哥哥麼?她以為容二哥哥早就死了,但是他們一直在一起,從未分開過。
不過想到這裡,謝雲窈就使勁搖了搖頭,清醒過來,不斷提醒自己,千萬彆被宿離的表麵迷惑了,這世上根本就沒有容二哥哥,隻有那個殺人不眨眼,前世害得她國破家亡,還把她搶在宮裡,嗜血而又殘暴的暴君宿離。
難怪成親的時候,容堇會幾次三番問她,若是他與她想象中不同,她還會不會喜歡他。
謝雲窈吃不好睡不好,半個月下來,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並且,成功把自己搞得真的生病了。
好在前世纏綿病榻幾年,對於生病,謝雲窈也算是習以為常。
謝雲窈病了這麼久,不但沒養好,反而病情越來越嚴重,容堇這次嚇壞了,拋開手頭的事情,留在府上,親自照顧謝雲窈。
他讓人煎好藥,親手喂到謝雲窈嘴邊,哄著她喝藥。
謝雲窈喝完藥,還偷瞄了男人那張俊美的臉一眼,許久才小心翼翼的開口詢問:“夫君,我的病重不重啊?”
容堇勾唇,“大夫說隻是受了風寒,好生修養幾日就好了。”
謝雲窈順勢便開始抱怨道:“果然,比起京城,青州還是太冷了些,我著實有些不習慣。”
她先前自己非要要跟著來青州的,現在突然說要回去,實在也不知如何開口,更是怕宿離生出懷疑,不肯放他走,隻能一點一點透露想回去的意思,讓宿離主動開口提送她回去。
容堇似乎沒聽出來,隻是道:“我會讓人把地龍燒熱一些,你病好之前先彆出門。”
謝雲窈撇著嘴,不悅道:“說不定我就是這大半個月沒出門,憋壞的,唉,這青州我也不認識幾個人,實在悶得慌,都沒人陪我說說話。也不知道,遠在京城的母親和外祖母怎麼樣了。”
她的意思,她想母親,想京城裡的朋友了。
想到母親,謝雲窈又不禁紅了眼眶。
“前幾日母親在信裡說,她已經搬回大長公主府去住了,也不知,她是不是跟爹爹吵架了啊?”
慕青雙在信裡沒有說,可容堇消息靈通,知道嶽父嶽母在鬨和離,不過這件事,沒有定下來之前,容堇也沒打算告知謝雲窈讓她擔心,畢竟她還病著呢。
容堇扶著,讓她靠在床頭軟墊上,“你病好了,我帶你多出去轉轉,認識幾個新朋友,自然就有人陪你說話了。”
謝雲窈又繼續暗示,“唉,我好久都沒吃荷花酥了。”
容堇回答,“稍後讓人出去買。”
謝雲窈噘著嘴,撫平袖子,歎息道:“我最喜歡吃的,是大長公主府禦廚做的荷花酥,青州可買不到。”
本來,謝雲窈隻是想單純抱怨青州不好,還是京城好。
誰知,三日後,容堇便讓人快馬從京城把她想吃的荷花酥送過來了。
容堇笑臉盈盈,帶著食盒進屋,來到謝雲窈身邊坐下,迫不及待的將東西送到謝雲窈手裡,眸子裡明亮得好似有滿天星河。
“你看這是什麼?”
謝雲窈開始還一頭霧水,揭開盒子一看,見到裡頭放著荷花酥,還有一些前兩天她提起過的京城才有的食物,頓時驚得她目瞪口呆。
容堇還道:“你說想吃醉霄樓的胭脂魚,那個實在送不過來,不過,我特意請了醉霄樓的廚子過來做,隻是路途遙遠,還要幾日才能到。”
“……”謝雲窈傻了。
一拍腦門,才回想起來,前世他做皇帝的時候,不管她要天上的地上的還是海裡的,他通通如數奉上,更何況隻是幾個荷花酥?
容堇拿了一塊荷花酥,拆開一層又一層用來保存的油紙,品相還算完好無損,與剛出爐的相差也不是很多。
他將荷花酥送到謝雲窈嘴邊,謝雲窈接下,乾笑一聲,“我隻是隨口一說,何須夫君如此費心,肯定要花不少銀子吧?”
容堇含笑道:“窈窈能早些養好病,花些銀子算不得什麼。”
“……”
不僅如此,隻要是謝雲窈提到過想要的,容堇通通讓人不遠千裡從京城送過來,甚至還在當地找了兩個同樣是從京城過來的姑娘,偶爾過來陪她說說話。
若是放在先前,容二哥哥對她這麼好,她估計都要感動哭了吧。
可是不知為何,一想到他就是宿離,謝雲窈根本高興不起來,隻有小心翼翼和擔驚受怕。
她明明那麼愛容二哥哥,為什麼她的容二哥哥,她的夫君,突然變成了讓她最避之不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