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偷看周衡洗澡,有些心虛,所以在吃小二送上來的吃食時,齊繡婉一直埋頭苦吃,也不敢把頭抬起來。
就算是認真在吃了,但因吃得慢,所以在周衡吃完還順道喂了狗,她都還沒吃完。
待她吃完後,周衡開始收拾。把碗筷收拾好了,與她說了聲把碗筷給沈東端下去後就出了門。
因驛站雜人多,對門的三人計劃好了輪番休息,留一人戒備,所以在周衡過來的時候,也就讓他好好休息,彆太緊繃。
在周衡過去對門的時候,她羞得直接上了床。
在周衡回來的時候,就見她把自己捂在了被窩中。
天色也不早了,樓下喝酒劃拳的也都歇了。但顯然隔音不大好,即便隔了個樓梯口,都可以聽得到男人罵罵咧咧的聲音。
這麼吵鬨,估計暫時也睡不著,周衡也就坐了一會,然後上了床。
齊繡婉背對著他,但周衡很清楚她還沒睡著。但也當做不知道,躺了床上蓋了被子。
偶爾聽到幾聲漢子的醉眼醉語,再有就是窗戶外邊呼呼作響的風雪聲,距離最近的是一道淺淺的呼吸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周衡漸漸的生出了困意,正要入睡之時,身旁的人忽然有了動靜,那本就不濃的睡意頓時消散。
以為她這是快要睡著,從而一如既往轉身入他的懷中的征兆,也就沒有睜開雙眼。
小啞巴蹭了進來,但她的呼吸卻是越來越急促,似乎靠得極進,她呼出來的氣息也落到了他的臉上。
有些癢。
“周、周衡……”
一聲弱弱的叫喊聲落入耳中。周衡沒有再裝睡,索性睜開眼眸。
見小啞巴微微撐起上半身,臉就近在咫尺之時,愣了一下。
許是因為羞澀,白白嫩嫩的臉上布了一層淡淡的櫻粉色,一雙黑色杏眸凝視著他,眼神微軟,似乎要準備向他求些什麼。
想起他今晚洗澡時她那偷瞧的小動作。不知怎地喉嚨一緊,聲音不受控製的啞了一分:“怎麼?”
兩人的距離不過隻有一個拳頭,太過接近,以至於他說話的時候,他那偏熱的氣息全灑在了她的臉上,讓她紅了臉。
嘴唇微微張開,想要說些什麼,但下一刻又咬住了唇瓣,欲說還休的凝視著他,最終羞羞怯怯的開口:“你能不能親一下我?”
幾乎沒有聲音,但看了一個多個月的唇語,周衡顯然看懂了。
看是看懂了,卻是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幾息都沒有等到周衡的回應,紅透的臉頰有些轉白,眼眶也漸漸濕潤,看著委屈得很,似乎下一刻就要哭了一樣。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不能怪小姑娘多想,這麼久以來,周衡除了抱抱外,就沒有再主動親近她,所以患得患失也是正常的。
在她真要哭了的時候,周衡忽然抬了頭,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齊繡婉一怔,紅了臉,可又覺得他沒理解自己的意思,咬了咬嘴巴,委屈的看著他:“不是額頭……”
周衡目光不自覺的落在她的嘴唇上,思考著拒絕她後她會有什麼反應。但看到她粉色的嘴唇,還沒反應過來,嘴唇就已經落在了上邊。
等回過神來,小啞巴就羞答答的望著他,眉眼儘是不同以往的風情,有些嬌媚。
周衡的神色平靜,讓人看不透,但心底也並非像臉上那樣。
絲毫不清楚自己是怎麼貼上去的,隻溫溫軟軟的觸感,如先前兩回是一樣的。
在他還有些失神的片刻,臉色爆紅的小啞巴再次低下了頭,在他的唇角上親了一口,然後飛快的擠入了他的懷抱,用隻有周衡能聽到的聲音說。
“周衡,我最喜歡你了。”
說完這句話,齊繡婉羞得不敢看他。忽然覺得自己真的好不要臉。又是偷瞧男人洗澡,又是像男人索吻,有哪家的黃花大閨女能做出這些不知羞恥的事來?
一麵唾棄自己,一麵又暗暗的回味。
周衡真的親了她,真沒做夢!!!
好半晌,周衡再次回過神來,但依舊覺得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快?
一次不一次不正常得多了。
低頭看了眼懷中的腦袋,周衡想,他大概也是喜歡這小啞巴的。
不然,他不會這麼縱容她三番兩次的……輕薄,更不會幾番應了她的要求。
周衡自懂事起,到十歲之前,他不知飽腹是什麼滋味,不知冬日溫暖的感覺是怎麼樣的。更在十歲之前,沒有人教過他什麼是感情,隻除了憎惡之外,他體會不到其他情緒。
後來,在山上待了很多年,養父與他也很少交流。大概是山上的日子太過無趣,又沒有什麼人與交流,更沒有什麼能牽動他情緒的事情,以至於到最後,他也幾乎忘了憎惡是什麼樣的一個情緒。
就算後來遇上了福嬸一家,但那時候周衡就像是成為了一個不知道沒有味覺的人,不知道酸甜苦辣鹹都是些什麼滋味。以至於與福嬸一家有往來的那幾年,也沒有改變周衡一絲一毫,依舊還是那個獨來獨往,不哭不笑,不怒不喜的周衡。
可身為活生生的人又怎麼可能沒有感情?
有熾烈張揚的感情,有細水流長,不經意間展現的感情。
周衡大概屬於後者。
雖然不明確自己喜歡什麼,至少他現在很清楚他不喜歡的是什麼。
至少知道要他恢複一個人過枯燥的日子,他不喜歡。
仔細想想,還是有些事情是讓他覺得心裡有些波瀾的,這種波瀾他或許可以理解為是心情愉悅。
心情愉悅的時候,大概是在很多種情況之下。
例如小啞巴乖順聽話的時候。
往後的日子若是可以,與小啞巴一起生活,這個想法也能讓他心情愉悅。
再例如每天晚上,黏人的小啞巴蜷縮在他懷中才能安然入睡的時候。
懷中沒點東西,他也覺得有些不對勁,覺得有什麼東西空了。
再例如……剛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