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還沒亮,來接齊繡婉的馬車就已經到了。
周衡聽到了外邊聲響,就喊了喊懷中的人:“接你的馬車來了,該起了。”
剛睡醒的嗓音多了幾分沙啞,也是齊繡婉最喜歡聽的聲音。
懷中的人嚶嚀了兩聲,閉著眼眸愣是假裝聽不見,像小奶貓一樣,在他的胸膛中蹭了蹭,繼續睡。
周衡好似被貓撓了一下,說不清楚是什麼滋味,隻覺得被她蹭過的地方,有些軟。
低眸看了眼睡得沉的小啞巴,於心不忍,但思索了一下,最終還是伸手輕推了推她的肩膀。
“起了。”
懷中的人依舊置若未聞,其實已經半醒了,但就是不想起來。畢竟一起來,就要離開了,這一離開,再見就很有可能是兩個多月後了。
小姑娘現在的心態就是,能拖一會是一會,最好拖得她娘再讓在這多住一日。
但她的願望注定是要落空了。
外邊的人聽了馬車後,在院子外朝著裡邊喊,“屬下奉夫人之命,前來接姑娘。”
怕裡邊聽不見,又高聲重複了一遍:“屬下奉夫人之命,前來接姑娘。”
府中府外,除了寧遠將軍那裡知情的那幾個人外和刺史府中,除了刺史夫婦和齊鎮外,也沒人知道齊繡婉的身份。
而刺史心腹也沒見過麵貌,也不會去猜測究竟是誰,來接人也是恭恭敬敬地喊一聲姑娘。
聲音傳進屋中,齊繡婉索性把腦袋縮回被窩中,好似聽不見就不用走了似的。
周衡先起了,點了燭台,提著出了屋子,到院外與接人的人說半個時辰後再出發。
那人點頭,然後去馬車旁守著。
周衡道廚房中起了火,把昨晚特意留出的粥加熱,又在另外一個灶中燒了熱水。
不過才五更天,天色都沒亮,小院的廚房卻是亮著的。
周衡不在屋子中,齊繡婉睡不下去了。知道不回去是不可能的,幽幽的呼了一口氣,還是自覺地掀開被子下了床。
屋子的爐子已經不暖了,一掀開被子就冷得她一哆嗦,吸了吸鼻子,連忙把掛在床頭的衣服給拿了過來,徑直的穿好。
因為要離開了,臉上的表情不大高興。
在自己的梳妝台上尋了梳子梳頭。手不大靈活,所以梳得慢,梳好後,也不好梳發髻,隻披散在腰後。
這會周衡端了盆熱水進來:“先洗漱,喝了些粥再回去。”
齊繡婉磨磨蹭蹭地走了過來,周衡看了眼她的頭發,目光落在梳妝台上的發帶,走過去拿起,給她挽發綁在了腰後。
齊繡婉回頭望了他一眼,眉眼一彎,笑得好看。
洗漱之後,喝了些粥也差不多時辰了,縱然依依不舍,但還是得先回家。
戴上帷帽後,齊繡婉露出一張小臉,皺巴著臉,悶聲悶氣的:“我不想回去。”
要是讓她娘聽到這話,定然被她這個小沒良心的給傷透心了。可沒良心就沒良心,她就是想和周衡待一塊。
抿著唇,不想走的情緒非常強烈。
“聽話。”
許是周衡沒什麼表情,說出“聽話”二字,有些嚴肅。
齊繡婉委委屈屈,但還是點頭妥協。但隨即指了指自己的額頭,眼巴巴地望著他,就像是討糖吃的小孩一樣。
周衡有時候也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思,就有些怪,怪得不會,也不想拒絕麵前的小啞巴。
若是換做其他女子在他的麵前這樣,他隻會視若無睹,心如止水。
目光落在小啞巴的臉上。
隨而低下頭,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把帷帽的紗簾放了下來的時候,目光落在她臉上。許是休息好了,不再憔悴,再加上剛剛用溫水洗了臉,臉頰紅潤,眸光水斂,雙唇嫩粉。
看著就讓人心情舒暢愉悅。周衡能分辨美醜,自然知道小啞巴長得好看。
挽下紗幔動作隻是頓了一下,隨而才收回目光把紗幔放下。
齊繡婉扯了扯他的袖子,“你回到靈山鎮的時候,替我好好謝謝福嬸,包裹裡邊有一個木盒,是我娘特意給她準備的。”
自回家後,齊繡婉就和母親說起過福嬸。刺史夫人感激福嬸,知曉周衡這回回去,便準備了些禮給他順帶帶回去。
周衡才點頭,齊繡婉捏得更緊他的袖子,顯然還有話要說。
周衡不急,等她把話說完。
躊躇了一下,齊繡婉才出聲,“回去後,不許看彆的姑娘,更不能搭理隔壁的寡婦。”
她可沒忘記當時在靈山鎮甜水巷住的時候,寡婦對周衡那積極的態度。
周衡愣了一下,隨即才記起來在靈山鎮還有這麼一個人。想起那個寡婦,便皺起了眉頭,他可還記得住在靈山鎮的那段時日,隔壁那些淫言浪語直接汚了小啞巴的耳朵。
“我不會看她。”對這麼一個人心裡麵煩得很,自然不可能理會。
得到他的承諾,齊繡婉才鬆開了他的袖子,由他牽她的手推門出了屋子。
天色才蒙蒙亮,冷風極其濕冷,看了眼身旁縮了縮脖子的人,繼而把自己的披風給了她。
齊繡婉隔著輕紗看了眼披在自己肩膀上的披風,抬頭看他:“你呢?”
“你準備的包裹中有。”
聽到他這麼說,她才心安地披著他的披風。
出了院子,周衡把人送上馬車。齊繡婉依依不舍放下簾子,隔著一塊輕紗一直凝視著他,“你小心些。”
不僅舍不得,還為他而擔憂。
周衡點頭,“風大,進去。”
她把簾子放下,進了馬車中,但很快又把馬車的窗簾掀開看著馬車外的人。
周衡對她點了點頭,然後朝著馬夫道:“走吧。”
馬車啟程。馬車裡邊的齊繡婉看著站在原地的周衡,而自己漸行漸遠,眼眶漸漸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