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西索斯的問話並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而那石子投擲的速度太快,根本看不出是從哪個方向而來。
伊可愣愣的看著自己的右手,明明石子是打在匕首上的,然此刻她的手卻感覺到了那種被擲開的僵麻,正因為那股力道而不受控製的微微顫動著。
這位林中仙女的臉上還帶著兩行清潤的淚水,使得她嬌俏的麵容也有了幾分梨花帶雨的味道,這足以讓大部分男性神祇心生起憐憫,然後敞開臂膀以寬厚的胸膛來安慰楚楚可憐的女仙。
然伊可麵對的是納西索斯,一個傲慢且執拗,厭惡著一切追求者的少年。
納西索斯看向伊可的眼神比之方才還要更加不友善,“喂,這石子是你同伴乾的?她就在附近?”
“不……不是。”伊可搖了搖頭。
納西索斯看她一副茫然無措的樣子並不像作假,於是環顧著四周,拔高音量道:“究竟是誰在躲躲藏藏,何不磊落的現……”
納西索斯的話還沒說完,又是一塊石子突然飛出,在刹那間打在了他的頭上。
納西索斯吃疼的悶哼一聲,捂住被打到的部位,雖然這次的力道並不大,卻依舊讓他的額頭紅腫了起來。
伊可這下也完全回過了神,她看著納西索斯頭上的傷痕,心痛得就仿佛這石子是打在了自己的心口上一樣,“納西索斯你沒事吧?”
“不用你關心!”納西索斯有些惱怒的吼道,他很少有被這麼戲弄的時候,拿銀弓的手不禁攥緊了幾分。
“太吵了。”冷冽清幽的嗓音在納西索斯的頭頂上方響起,像寒冬之下山間裡緩緩流淌著的清泉,乾淨而悅耳。
納西索斯和伊可同時抬頭朝著樹上看去,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樹乾上的付臻紅。
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斑駁的灑在他的麵容上,勾勒出他完美無缺的側臉輪廓,太陽光暈的暖與他自身的沉靜漠然融合在了一起,變成了一種迷人而清冷的優雅。
太……太好看了。
伊可完全愣住了,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漂亮的男子,仿佛一切美麗的事物放在他麵前,都會變得黯然失色。
納西索斯的俊美讓人想要擁有和靠近,而樹上這個男子的好看是讓人會心生卑意,低落到塵埃裡,隻需要一個眼神的駐足便會欣喜高興上半天。
她愛慕著納西索斯,然在看到付臻紅的麵容之後,那清秀俏麗的臉上也浮現出了薄薄的紅暈。
不隻伊可,就連納西索斯自己這麼驀然撞進這驚心動魄的美貌裡,也不免分了些神。
不過納西索斯很快就從驚豔中回過神來,額頭上火辣辣的痛感無不提醒著他方才就是這樹上的男子在戲弄著自己。
“偷偷摸摸扔石子算什麼勇者?”
“偷偷摸摸?”付臻紅重複著這四個字。
納西索斯抿了抿唇,繃著臉說道:“難道不是嗎?”
付臻紅淡淡的說道:“小家夥,是你先闖了進來。”
納西索斯眉頭緊皺:“什麼小家夥,你看起來也沒比我大多少。”
付臻紅沒打算再繼續同他說話。
而納西索斯似乎看出了這男子冷漠的性格,於是自顧自的又說了一句:“你用石子打傷了我,不能就這麼算了。”
他這話音剛落,付臻紅就從樹上跳了下來,站到了他的跟前,兩人的距離相隔半米不到。
付臻紅抬了抬眼眸,平淡而隨意的說了一句:“所以?”
納西索斯沒想到這男子會突然跳下來,如此近距離的麵對著對方的容顏,他無比清晰的看到了這男子如墨一般濃黑的眼眸裡沉靜漠然的冷淡,如同籠罩了一層薄薄的霧,又像是不可見底的寒潭深淵,無波無瀾,卻讓納西索斯仿佛有種被深深吸入進去的錯覺。
他聞到了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馨香,並不過份濃鬱,像是鬱金香的味道,卻似乎又比他見過的鬱金香多了幾分靜置的冷。
原本要說的話突然就卡了殼,在這個男子平靜的目光注視下,他竟然莫名感覺到了一絲無措。
付臻紅並不打算把過多的時間浪費在這個少年身上,他斂下眉目,轉身準備離開。
然而下一秒納西索斯卻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不準走!”
付臻紅回頭,看了一眼被納西索斯抓住的手腕,而納西索斯如同被驚到了一樣猛地放開了手,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
他一向討厭與人有肢體接觸,而現在竟然主動去觸碰了一個才剛見過麵的陌生男子?
而且他非但沒有感到絲毫的不適和惡心,甚至有種隱隱的興奮之感。
“我被你扔的石子打傷了,你連一句道歉都沒有,不能就這麼走了。”納西索斯不想就這麼放任這個男子離開,自覺告訴他如果對方這一走,說不定就再也沒有機會遇到,他們之間也不會再有任何的交集。
“那個……你是奧林匹斯山的神祇嗎?”一直靜默的伊可在這時突然出了聲,她有些忐忑的看著付臻紅,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測。
“神祇?”納西索斯輕哼,“哪一位神祇會像他這樣偷偷摸摸的扔石子砸人?”
伊可微微蹙眉,怯生生的反駁:“是我們太吵了……”
納西索斯瞪了她一眼:“你不是喜歡我嗎,怎麼幫這個家夥說話?”
“我……”
“行了,”納西索斯譏笑道:“果然是膚淺之人,你因容貌對我心生愛慕,待看到更好看的存在之後,那所謂的真心便也在頃刻間轉移,不過如此。”